我终是放弃了学校的生活。无视同学苦苦的劝解与老师殷殷的期盼。让我没想到的是,因我的离开,同班好几个同学居然也辍学了,给家里面的理由居然是因为我,她们跟家里面的人说,我们班的班长读书比我好都辍学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学校。当同学的家人跑来家里询问,我母亲又告诉我时,我只能无奈的笑笑。
我是在表妹朱明婉出去酒店公寓工作一个月后才背上行李踏上社会的征途的。大姐因为我的不听话,坚决不给我找工作。我在家一呆就是一整天,哪里也不去,常常以沉默面对着家人。我最常呆的是房间里那一米二的小床上,透过床边墙壁上那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空旷的空间发呆。上下学时间段,我常能看到学生朝气蓬勃的骑着自行车神采飞扬的飞跃而过,高谈阔论的谈着自己的见解,偶尔掺杂着几声不满的抱怨与对骂声。
大姐最近辞职了,正在家里面待业,我更不愿出去跟她碰面了,面对她,我心里会没来由的产生不安的恐惧。大姐有时心情不好,或是我的行为做法让她产生不快时就会对我进行言语攻击,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是,“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外貌没外貌,要口才没口才,还装什么装,一个人就跟鬼一样,谁愿找你去工作。”大姐永远不知道她的言语有多么的伤人。刚开始时,我总会低下头,尽量让来不及收回去的泪水无声的滑落。后来在言语多次的刺痛下,我已经学会了用微笑面对这种直戳人心的伤痛了。
我可以不在意别人看我的目光,对我的看法,我最在意的是家人对我的想法。我觉得,即使我被全世界抛弃,只要家人在我的身后支持着我,我就可以一往无前的披甲上阵。可我最在意的人的一些言行总是深深的刺痛着我。虽说是一些无意中说出来的话,一些不是特意的举动,可终是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在这一个多月的拉锯战中,四姐婉清打电话来说工作已经找到。听到老妈告诉我的这一消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内心的感受不知该怎么形容。我深刻的认识到,学校里的生活真的远离我了,远离我以后的人生,远离我一直苦苦抓着不放的人生轨迹。我无法真正的摒弃学校的气息,辍学离开或将成为我终身的遗憾。
离开家乡时是春天,那一个早上寒意蔓延。
我站在床前整理着离家时最后的一点点行囊,抬头看着这个家熟悉的每个角落,每个物件,没来由的酸涩漫上喉咽。我斜靠着床沿,双手支撑着我的身体,泪水终是无声的划过眼睑。我知道我的选择是错的,可我不得不这样选择。
“婉书,吃饭了。”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我用略带哽咽的声音回应着,双手使劲的抹净脸上的泪痕,平复完心境才慢慢的走出房间。我直直的看着母亲,双手环抱上母亲的身体,轻轻的叫着“妈妈”。
母亲轻捋了捋我耳边的散发,温柔的道,“吃饭吧,想再吃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做给你吃···”
直面母亲的爱,我没有勇气开口说话,轻轻点着头,想给母亲一个安慰的微笑却不知要怎么牵扯嘴角。
坐在饭桌前吃着母亲为我准备的早饭。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母亲移动的身影。看着母亲被时光夺走的年华,那日渐加深的醒目的眼角皱纹,想着母亲那慈爱的笑容下不愿道与别人知的苦楚,我的泪水又不知不觉的阻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匆忙的低下头,不敢用带着眼泪的神情直视母亲。心揪成一团,捧着碗的双手在轻微的颤抖着,僵硬的往嘴里扒着饭,宛如嚼蜡。
看母亲出了家门,我迫不及待的冲进了房间,忍着哭声,放肆的流着眼泪。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擦干脸上的泪水,拉上房里的行李。出门时看到母亲站在大厅的门边,我走过去牵着母亲的手,扯着嘴角,带着自认为放松的微笑对母亲说,“妈,我要走了,你不用跟我出去等车了,我自己出去等就好了。”
母亲失去了以往的微笑。她久久的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要交代,最终却只留下一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