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邙城内的街市点燃了灯火,还似白天一样热闹。
欧阳正浩在酒楼的隔间吃饭,一桌子的菜,却一直在喝汤,只因为邙城中的菜品都放了辣,辣的他汗流浃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在定了隔间,没人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样子。
这时,欧阳锋走了进来,坐下后才低声说道:“大公子,风雨楼的消息,冰公子被闻人氏的强行带走了。”
欧阳正浩早猜到是会如此,毕竟冰慕楚的灵力不高,又是在闻人氏的地界上,恐怕闻人氏随便出个人就能把他掳了去。
欧阳锋见欧阳正浩不回话,又继续说道:“闻人氏恐怕是想靠冰公子渡过危机,这下怎么办?”
欧阳正浩思索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你我二人不是闻人氏的对手。”闻人家主闻人博广,实力强悍,不是他们能与之抗衡的。
“吃完饭去跟店家定房间睡一晚,我们明日天亮返程。来,吃饭。”
不敢违抗,欧阳锋拿起筷子便夹了个菜,送入口中,这下换欧阳锋窘迫了,辣味呛得他连连咳了好几下,又连灌了几口酒下去,才勉强压住了,哀怨地望了一眼欧阳正浩,心想:怪不得他只喝汤……
——
江城风雨楼中
青衫女子,脸上罩着薄纱,露出一双温柔杏眼,手持佩剑。她的眼神带着焦灼,拎着一袋金子,沿着回旋的楼梯快步直上,到了顶层,那扇门是黑色,刻的是凶兽的浮雕,只是她也没有在意那是什么凶兽。
女子稍微调整了片刻气息,待气息平稳,才推开门。
只见面前是一个黑漆圆桌,圆桌后却是白色的屏风,将后头的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青衫女子也不好奇后头的人如何,随手将一袋金子扔到了圆桌上,仿佛要显示自己的强势一般,只是屏风后头的人却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可以问两个问题。”屏风后的人听着金子砸到圆桌上的声响,着实不悦,语气也很是不善。
青衫女子瞪着她那双好看的杏眼,急切地问道:“我要冰氏那位医师的消息。”
屏风后头的人悠然开口:“那位医师已被闻人氏控制住了。第二个问题……”
“什么?!”那女子又气又恼,可很快低下头,眼睛转动着,沉思了许久,有些踌躇,杏眼中有些充血,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佩剑,身体还有些发抖。一番心理斗争后,终于还是定下心来问道,“若要鬼医去医治东临苏子夜,需要什么代价?”她知道,鬼医此人行事随性,需要什么代价向来是他定,有时正常些是奇珍异宝,有时是人的一只手,一条腿,一双眼睛……最重要的是,几日前,她听闻,鬼医已被风雨楼招揽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屏风后,沉默了许久,开口的人忽然换了一个声音:“一个消息。”
青衫女子大抵也听出来了声音变化,心中猜测,此人正是鬼医。她本已做好了他说要用命去换的准备,这话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关于谁的?”
“苏南茵。”
青衫女子思索了片刻,答到:“我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恐怕需要时间去查证。”
“不急。”一白衣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将面容盖的严严实实,面具形象很是凶狠……“我这便与你一同上东临。”
青衫女子凝神打量了面前这位自称鬼医的男人……这男人比自己高了不少,白色衣衫下包裹着的身体算得上健硕,她抬头看见面具下那双眼睛时,只觉得很是好看,很是干净,可一想到关于鬼医的那些传闻,又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毕竟不曾想竟能亲眼见到药谷鬼医,而且他竟然要立刻跟她上东临……就这样愣了半晌,才回过神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走在前头带路。
白色屏风后,此刻孟玄与白桦正对坐着喝茶……
“主人不去吗?”孟玄很是疑惑地端着茶杯。
白桦仿佛是在看傻子一般看他,翻了白眼,说道:“病症我已然知晓,药我也给了他,倘若被苏氏的人发现,他能全身而退。”他话里的意思是说,若自己去了,对上苏氏的强者,没把握全身而退。毕竟,白桦虽也修习攻击性的术法,但实力到底是不如莫霜寒的,莫霜寒毕竟是莫氏嫡系中实力最强的。如今苏氏长老皆是神耀阶品,虽少了三长老,另外几个却也不好对付。要说一对一他或许还有胜算,对上多人,他便必然要任人蹂躏了。
“哦……”孟玄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嘬了两口茶,走到前头去取金子了,解开袋子,掏了掏,笑着说道,“我还以为都是金子,竟还有一块灵石。”毕竟一块灵石能换好多金子,孟玄想着,不过风雨楼收钱向来是越多越好,只嫌少,不嫌多。
白桦对金银钱财向来很是淡然,只吹了吹茶杯,继续喝茶,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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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闻人氏中,一处院落,很是热闹。几十个下人在院中忙活,搭了个棚子,里头放了一个竹子编的浴桶,又厚又大。几个人搬来了几个盆子,里头皆是是黑灰色的粉末,又有几个人不断的向桶里加水,直至水位到达三分之二处。桶下头架着金属架子,下头铺满了莲火红石,看上去犹如一颗颗的红宝石,却发着热。
一切准备就绪,几十个下人全都候着,闻人铭也终于从屋内出来。
“铭公子,可心已去请冰公子了。”一位身着杏色裙装的温柔女子走上前,声音娇柔,动作柔美,望着闻人铭的眼神,含情脉脉。
闻人铭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说道:“辛苦了。”
可人羞怯地摇了摇头,再对上闻人铭的眼,回答道:“可人不辛苦,只愿铭公子今日一切顺利。”
闻人铭正微笑着,目中藏着一片深情,正准备说些什么,见棚子外走进来一个人,眼神便突然变了。
“铭公子久等了。”慕楚语气温和,举止有礼,而闻人铭的神情却很是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