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明摆着,剩下的士兵——数量严重不足,体力严重透支,战力值濒临极限,很可能再也顶不住官军大规模的攻势了,下一次战斗……大概就要象躺在地上死去的那些同伴一样,拚到最后一息,然后长眠不醒了。
晚饭的炊烟,一处处袅袅升起来。
士兵们都很沉默,按照命令去做饭、烤马肉吃。
一股看不见的悲凉感,弥漫在梨树沟的坡坡岗岗。
大家甚至连话都懒怠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
远方传来一声呼喊:
“官军退走了……”
探马哨一站接着一站,用喊声把前面的消息传递过来,内容很明确——官军退走了。
什么?
官军退了?
好多士兵都惊讶得从地上站起来,不敢相信,互相用目光探询。
然而事情很快就得到落实,探马飞驰而至,向张可望和横天王报告:“将军,官军连大营都撤了,一退数里,沿黄河向西而去。”
啊……
一阵欢呼声,迅速在梨树沟蔓延开来,“官军退了——官军退了——我们胜利了——”
……
横天王躺在担架上,一阵哈哈狂笑。
“哈哈……张可望,老娘还以为官军有多大的能水,原来他们怂了,一群没卵子的闷瓜皮,哈哈……”
张可望那张肮脏血斑的脸上,终于绽出一丝笑容,他举起那柄长柄鬼头大刀,象宣誓一样顿了两顿。
这把沾满血污的鬼头大刀,向全体士兵宣告着一件事:战斗,胜利了!
一片欢呼声。
士兵们举着带血的刀、矛,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呼喊,有人在蹦跳,有人在狂叫,有人向远处奔跑……
胜利啦——胜利啦——
整个梨树沟一片沸腾。
……
邢彩果甚至不敢相信。
她拽着谭天保的胳膊,问道:“天保,这是真的吗?官军退了?我们真的胜利了吗?”
“哈哈哈,是真的,”谭天保兴奋起来,瘸着一条腿,使劲摇晃邢彩果的手臂,咧开大嘴笑。“我们胜利了,胜利了,胜利了……”
一股欢庆浪潮席卷梨树沟。
义军的几个首领,凑在一起了,田见秀、张可望、横天王、混十万,说起来可笑,四个人有两个躺在担架上,田见秀的胳膊吊在胸前,唯一没受大伤的张可望浑身上下象个血人。
“还好,还好,”田见秀象个老农似的唠叨,“没死就好。”
混十万躺在担架上骂道:“他奶奶的老洪这回肯定是麻爪了,一定是东线高闯王那边得胜了,河阴给拿下来了。”
“废话。”横天王说道。
谁都明白,梨树沟的官军退了,并不是他们被打败了,而是——东线义军取得了重大胜利,震动了全局,西线不得不撤走。
东线胜利,满盘皆活。
下一步,义军就可以欲取欲求,南下东进都可长驱直入,为所欲为。
中原局面,眼看着就能打开。
这块沃野千里的大地上马上就要展开一场逐鹿大戏了。
……
谭天保瘸着一条腿,跑遍了沟沟坎坎,总算把三梆子给找着了。
这小子还有一口气,右胸给戳了一矛,伤势挺重,气若游丝。谭天保和其它几个士兵把他给从死尸堆里拽出来,抬着送到临时救护所——其实就是一片土坡下的茅草地。
谭天保不顾疲劳和自己的伤痛,亲自给他清创、裹伤,包扎……好不容易搞了半天才把他给弄醒了。
“天保……这是哪儿?我好象……迷迷糊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哼,老三,你是不是又梦见把洪承畴给逮住了?你当了顶天立地的英雄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