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得开,我当然想得开,所以我也睡得好。”
这晚我们下了一晚上的棋,直到秋茗来院里找我,他又突然消失在我眼前。姚冬苑很晚才从刑部回来,这会儿吃了夜宵,来院子里消食,见我坐在院子里,眼前是未完的棋局,问:“怎么了,傻坐在这里?”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邢沅陵的案子多半是萨库勒干的。”
“萨库勒?为何?”
“应仲卿回国后,杨禹贤就应该跟着他回国了,这会儿又出现在辰国,必然是在辰国要有什么大动作,他搞出八号和十号的事情来,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叫我不要去想邢沅陵的事儿,不过他就错在今晚来找我下棋,欲盖弥彰,反而叫我想通了。”我说了一大堆,姚冬苑疑惑地看着我:“彧蓝,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魔障了?”
我站起身:“去客栈找长孙嘉树,我想通了!”
我连夜去找了长孙嘉树,长孙嘉树叫我闹醒,还是睡眼惺忪:“相爷…这么晚…什么事儿…”
“你还记得,寿宴那天,邢沅陵那桌,和他周围几桌人,是怎么坐的吗?”
长孙嘉树挠挠头:“我想想,我想想。”说着就开始咬着笔头在纸上画起来,我足让他画了十几桌,突然就瞧出些门道来。
“邢沅陵和葛天欹是背对背坐的?”
“是,邢驸马和葛大人中间刚好有个过道,怎么了?”
我想起上次何允晟来我家,和我说起邢沅陵长得像葛天欹的事儿,再看叶阕城的位子,刚好在这两桌中间线上。加上叶阕城是萨库勒的人,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其实叶阕城想带走的人是葛天欹,压根儿就不是邢沅陵!只是当时人多,两个人长得也像,叶阕城也没见过葛天欹,照着画像,兴许抓错了,抓走了邢沅陵,而葛天欹反而没事!
说得通,说得通!
我浑身像通了电似的,一个激灵蹦起来,就出门骑马直奔宫里去,长孙嘉树在后面叫了我两声,我也没去搭理他。
此时已过了四更天,我听见打更的敲了五声,算来竟快天亮了,我一晚上没睡,却精神得很,我一路骑马到了宫门口,侍卫叫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夜闯央日宫的。我亮出了牌子他才让我进去,我下了马,走进去时,那侍卫说了一句:“相爷,这都快天亮啦,身子要紧啊。”
不知为何我心上一动,竟有些感动。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至亲之人的关心不太放在心上,一个陌生人的关心总是能牵动情绪。我提着那侍卫给我的小灯直奔紫金阁,本来还担心国师已经睡下了,不想紫金阁里竟然还有光亮,我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里面国师的声音传来:“彧蓝是吗?进来吧。”
国师这等神通广大不用看人也知道谁来了的本事我已经见识过许多次,见怪不怪,于是就走了进去。国师果然没睡,坐在书桌前看书,以手支颐,他面容又年轻,灯火下看着,一头白发也映成了橘黄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在夜里看书呢。
“身上可冷?”
“不冷不冷。”我想起正事来,“邢沅陵的案子,我已有了眉目。”
国师道:“昨儿下午刑部才开堂审的,当时你也没去,怎么现就有了眉目?我也没叫你管这事儿,怎么这么热心?”
我挠挠头:“这个嘛,我也算有点门路吧。”
国师乐了:“那你有了什么眉目,说给我听听。”
我想起倪酴醚给我送情报这事儿绝不能让国师知道,八号和十号失踪的事儿刑部已经知道了,好在我已经去李大人那里压下了这事儿,暂时不想让国师知道。杨禹贤来和我下棋的事儿更不能和国师说了,我就把我的猜想和国师说了,国师边听边点头:“说倒是说得通,只是你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就是我的门路了。”我不好意思道。
“可以,你也有自己的门路了,这很好,只是你也得小心,不要事事都去寻门路。”国师道,“不过,就算我信了你的,你如何让天下人都信你?”
“抓到叶阕城。”
“话是不错,只是叶阕城岂是你说抓就抓的?你要如何抓他?抓到他之后如何让他交出邢沅陵?如何确保邢沅陵的安全?”国师看着我,“彧蓝,你这回可别想又跑到苍州去抓叶阕城,巳国使团一走,咱们就多了许多要处理的事儿,加上北边打仗,这回我是不依你了。”
“我不去苍州,但是你要派另一个人去苍州。”
“你不要告诉我,那个人是葛天欹。”
“就是葛天欹!”
国师笑道:“你这么有把握,葛天欹就能抓到叶阕城?”
我道:“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我也得承认,葛天欹确实非常厉害。”
国师大笑:“有了自己的门路,也会正视别人的优点了,彧蓝,你算是又长大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