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与沈大人叙旧罢,果真就来找萧沉了。
二人赶了马车便往外去,男人之间的相聚,必要酒菜做佐的。
萧沉看着马车停在“临江苑”前,略感讶异,不说沈凝,就是寻常男人寻欢作乐也是平常,何况沈凝那样的名声在外,“不曾想许久未见文韬兄,倒越发清雅了。”他感叹,临江苑以饭菜闻名,却也是出了名的清汤寡水。
沈文韬想起家中的孟晚秋,忽然觉得可笑,也不知这算不算鸠占鹊巢,自从成婚了,孟晚秋在卧房住得惬意得很,他反倒天天睡了书房,嘴畔那一抹笑意悬挂,也不能说是孟晚秋拿着刀子威胁的事,只道“家有悍妻,没有办法。”
听到此话,想起了那日见着的孟晚秋,倒没想到嘛姑娘把沈文韬管得如此服帖。
“殷殷呢?现在还好吗?”萧沉问起沈殷殷来。
“她很好,马上就要嫁到天家了。”顿了顿又道,“也不知殷殷那样的性子,去了那种地方,对她是好是坏。”
“殷殷的性子自有她的好处,旁人肉眼凡胎,未必看得出她的独到处。”
两个人一路上了楼入了雅间,说起从前往事,推杯换盏不免又说起了三年前那桩事。
“文韬兄,我不在京中只是听闻你出事了,这究竟是怎么了?我不相信你能做得出这事来。”
沈文韬唇边含着酒杯,眼眸中微微涟漪散开,虽然笑意未减,但依然看得到悲凉覆面,“过去了也便罢了,就现在这样挺好的,建功立业太累,倒不如就这样做一个富贵闲散人。”
萧沉也笑了随着他附和,“也是,你看我不也一样永不能入朝为官么?人生在世,红尘万丈走一遭,快活便好,何苦那么累?”
萧沉永不能为官却也是件憾事,郑王世子从小便聪慧,七八岁时住在沈府便能作经济文章,能熟背四书五经,沈大人对这个学生赞不绝口,可却一道奏折上书,“藩王子弟永不能科考,不能为官。”从此以后,萧长风纵然学富五车,纵然经天纬地,他也只能永远屈居于郑国那样的偏远藩地。
萧沉站起身来,把雅间的窗子推开,往外间看去,春日的风涌了进来,外头护城河粼粼波光,融融月光落下,映着半江瑟瑟半江红,映着行人如织的熙攘人间。一切都落在萧沉沉黑的眼眸中,“文韬兄,你看这江山妩媚,我们做个过客不也挺好?”他说道。
丁姑姑是第二天一大早坐沈家的马车来的,还有她的女儿李秋杏。
丁姑姑见了孟晚秋,手上还挎了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连跑带爬地下了马车,扑过去又哭,“帮主,老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怎么瘦了?”
“停。”孟晚秋烦怠她哭,侧身便闪了过去。
“汪。”一条小白狗冲了过来,纵身一跃便跳进孟晚秋的怀中。
比起丁姑姑,孟晚秋更喜欢这条狗,把小白抱在怀里,狠撸了一把它毛绒绒的身子,“小白,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汪汪。”
“李秋杏见过帮主。”马车前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匀称窈窕的身材,大眼瓜子脸,桃色的粗布衣裳,对着孟晚秋浅浅地笑,懂礼貌得不像是匪帮的人。
孟晚秋还是第一次见李秋杏,看样子比她娘有用,直接便问,“你识字吗?”
李秋杏的笑容固了固,“不曾识得。”
几个人还没叙完旧,又一辆马车又停在了沈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