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爷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意,但又说不出不见的人究竟是谁,憋着怒火喘着粗气一脚踹下去,一张方桌立刻四分五裂。
原本热热闹闹的厅堂里立刻寂静无声,人人屏息凝神唯恐这恶煞一般的虎爷将怒火撒到了自己身上。
宋语然也放下筷子,坐在角落里看着。
虎爷尤不解恨,抬脚又是一踢,把路过的方才给宋语然她们端菜的店小二踢翻在地,小二似是吃不住他的力道手上托盘一松正好砸在了弯下去的腿上,立即低头捂脚痛声叫起来。
掌柜嘴唇蠕动,目光微闪,终究一语未发。
虎爷一双浑浊的眼睛将大堂里扫了一遍,在宋语然她们这一桌停顿了片刻。跟他来的几个随从早就搜过了每个角落,到底无一所获。
待虎爷领着一帮人呼啦啦奔出门去,掌柜便向着食客们作揖告罪:“今日诸位受惊,酒水茶饮一律免费!”
这个掌柜会说话也会办事,得了大家交口称赞才转身进了后厨。
方才被虎爷那一眼瞧的浑身不自在,宋语然压下心中怪异,匆匆吃饱,领着青玉等人离开,及至马车之前,她才小声吩咐麻大:“去查问一下。”
虽未明说何事,但麻大心中透亮,这是要查方才春风酒楼的事。
春风酒楼是宋语然目前主要的几个产业之一,管着南北所有春风酒楼、客栈的刘管事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把分号开遍了整个北地,一早就做好了她来凉州的后盾。
麻大明白,主家不希望自家名下的产业有任何污秽之事发生,当下恭敬严肃地应下:“待互送姑娘安全到家后就去。”
宋语然打算做几件新皮袄过年,挑挑选选买了几张好皮子并几匹颜色普通不打眼的细棉布,又买了许多棉花,给麻婶青玉他们也选了好几匹青黑色粗布才转道回家。
到了家中,两个小厮一起把满车的货物往家里搬,动静不小,惊动了左邻右舍。
昨日他们搬进来时悄无声息,大家都没瞧见新搬进来的人家是个什么模样,如今一瞧主子竟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都觉得新奇。
有那热情的就来找麻婶攀谈,都被麻婶笑呵呵地挡了:“等我家安顿妥当了,再来拜访各位街坊!”
然后叫麻大关上了院门,阻挡了一切好奇探究的目光。
麻婶看着摆在条桌上的青黑色的布和棉花,晓得是主家对他们的恩典,心中感激,欢喜地喊恕儿:“快把大家的身量尺头都要来,婶子给你们做新棉袄穿!”
恕儿从小少吃少穿,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闻言笑弯了一双眼睛,一双手贪恋似的摸了摸棉花,咧着嘴笑:“姑娘真好,谢谢婶子!”
麻婶点头:“咱们姑娘最是心善!”然后将布料摸了摸感叹,“不是婶子自夸,我做的衣裳在咱们家,除了姑娘可是谁都及不上的!”
她原本是绣房的绣娘,一双手艺也十分了得。后来家里遭了难才流落他乡,又机缘巧合被宋老爷所救,一直待在宋老爷的私产成衣坊内,直到姑娘要来这凉州城,他们夫妻二人才跟着一道来了。
恕儿一听就知道不光有新衣服,还是好看的新衣服,跳着手脚欢欢喜喜地去了。
临去前问:“姑娘做的衣裳很了不得吗?”
麻婶笑而不语。
宋语然歇了半晌,吃晚饭之前,麻大进来回话:“都打听清楚了。”
“虎爷是这北地道上有名的人物,什么都做,什么钱都赚,据说还贩私盐。”
“说是从去年开春开始,道上又冒出了个正爷,手段能力比虎爷还……”麻大比了个手势,“因此分去了虎爷许多生意,偏偏这个正爷又来无影去无踪,他在生意上头吃了亏,就做起了人口买卖的事。”
宋语然皱眉,但凡有些家底的几乎家家都有奴仆,有买就有卖,买卖人口只是寻常之事,这生意也不会获利巨大,但今日看他一副暴怒之态……“他拐卖良民?”
“应该是这样,说自去年开始城中就经常有好人家的闺女无故失踪……”
八成就是被这个虎爷捉了,卖到了京城或者别的地方去。
宋语然低语:“只怕他原先就做这事儿,被人截胡了其他生意,就只能多拐几个人了!”心里忽然觉得恶心,为这种人不择手段的赚钱感到耻辱。
她接着问:“今日春风酒楼后院关着的人就是他新近捉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