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跺步出户,惊奇地发现,地上倒了栏,他唤来众魔问询,才晓得是自己半夜毁了这些精雕。
一连几日,天天如此,魔君也感到,嵬名魔国的气氛有些诡异,所以他也无可奈何:“罢了,这嵬名,蕞尔小邦,不要也罢!”他胡乱作法,扯坏了帐幔、摔烂了桌椅,向作祟的未知的力量大喊:“我不管你是谁,你想要嵬名,我便送于你!我去宋国当个普天下的王!”
他叫起血循,一路东进。
在一户人家,她和全虫王找了地方歇息,屋主很好,又是端茶、又是送水,连魔君这个魔鬼都有些感动。
夜晚时分,血循睡不踏实,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一个人,躺在河滩上,羸弱不堪。光秃秃的树子,稀疏地长在乱石滩上,根所在了石,向她慢慢走来。摇曳的树枝上,跳下些怪人,有红衣、青衣、黑衣,手里高擎火把,向她逼近,围成一个圈,絮絮叨叨。
一个同样青衣的翩翩君子,骑着白马,路过她,用手中的剑,杀了这些人,牵起她的人,共载马上,一同追逐夕阳。他转过头来,向她微笑,那熟悉的面孔,竟是蒲牢。
血循吓得一声惊叫,坐在床上,看窗外月色正好,万赖俱寂。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想着一个毫不相干的蒲牢,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好简单披了些衣服,慢步屋外。她这才发现,屋外正好有条小溪,在静谧地流淌,溪边全是碎石,踩起硌脚,只是周遭的树,不会动,也没有稀疏之感。她感觉是有什么东西朝她走来,但当扭头向左、转头向右,定睛很久,又只有风吹枝丫,悠悠地摆动。
她又往回走,身后的石头响个不停,一转身,两个人提刀便砍,她顺势一躲,跳起的人,像一阵风,消失不见。她四处张望,没有一个人影,惊吓之余,快步返回屋中,然而随和的屋主,竟然磨刀霍霍,冲她不怀好意的笑。血循正要大喊,一张手捂住了她的嘴,他悄悄扭头,却什么也没有。随便怎么迈脚,怎么走,都有东西挡着她的去路。血循怕了,泪水夺眶而出,她感到四周都是诡异的气氛。
她叫喊着“二叔”,全虫王醒了,大步走出,紧张地跑向血循,指责她:“你不好好睡觉,乱跑什么,跑丢了,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爹爹交待?”
血循哆哆嗦嗦,回答他:“我是怕了,到处都是鬼魅!”
全虫王担心地察看,可是没有魔的气息,也就放心地安慰她:“看来是赶路太累,你产生了幻象,回屋睡吧。”
“不,我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风吹鸟叫,有些风声鹤唳之形。
全虫王也有些烦躁:“……那也好,早到雄京,对我们都好。”他取了包袱,和她走在荒凉的溪流旁。
茅草搭的屋子,连同屋主,消失得无影无踪;光秃秃的树,掉了枝;一块又一块的碎石飞起,是溪水向上涌,一条巨龙从溪床里冲上云宵,盘桓嘶鸣,焕发黄色的光束。
血循和全虫王,所到之处,都是幻影重重,不仅血循遇着了,全虫王也有所感触,只是一旦发作,一切又归于平常。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股怪力,在驱使着他们,风尘仆仆赶往雄京。
谁又能想到,事事难料,不同身份、不同心怀之人,在短暂别离之后,又将聚在一起,仿佛是有什么人,在从中作梗,想在雄京干一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