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樊坐在厢房门口的石阶上，啃着干粮喝着水，觉得自己有点活不明白了。

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宁采臣说自己救了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宁采臣又说自己救了他。

第三天醒来的时候，一群穿着衙役衣服的壮汉，围着他看，眼里闪着奇怪的光芒。

为什么我每次睁开眼的时候，这个世界都千奇百怪的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他只能继续看着衙役们搬动着尸体，摆放在走廊上，一个个的把头和身体比对好。

然后跟着一起出了寺庙，衙役们又给大门贴上了封条。

接着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来到了金华县，因为和命案有关的缘故，和宁采臣一起被安排在县衙的客房里。

眼看天就黑了，无所事事的夜晚，燕樊选择了早早睡觉。

虽然想继续和宁采臣探讨一下另一本书的内容，但是离乡试只有两天，两千多人赴试只取十二名举人，这对宁采臣而言是巨大的压力，燕樊这个时候也不敢再打扰他。

第二天，燕樊醒来不久的时候，有县衙里的差人来敲门，宁采臣已经早起在读书。

燕樊起身开门，门外来了两个人。

一人托着食案，将一些精致的小食放下后就离开了。

另一人提着个两拳大的布袋，摇动的时候里面哗啦作响，燕樊之前见过他，名叫古三通，是个四面玲珑的人。

“燕少侠，这是我们金华本地的美食，您好好尝尝。”

燕樊闻到香味，不由食指大动，叫宁采臣一起过来吃，宁采臣摇了摇头，正看得入迷停不下来，也就没有再等。

招呼一旁的古三通坐下一起吃，则是说自己吃过了，只是站在燕樊的身后，每当燕樊夹起一道菜式，他便弯腰解释这道菜的名头。

譬如金华汤包、金华酥饼、鸡子馃、肉麦饼等等。

当燕樊剥开一颗鸡蛋往嘴里塞去，咬了几口感觉有股子骚味后，古三通的介绍才迟来一步。

“这童子蛋啊，可是老古我最爱吃的了，是用新鲜上好的童子尿煮上一天一夜……”

后面古三通的话，燕樊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自己的嘴巴，机械的咬合着，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直到一碗水下肚，又吃了个汤包，才感觉嘴里的骚味少了一些，能够忍受。

燕樊已经没有兴趣再吃，正要支走古三通，省的膈应。

古三通却先他一步，将手里的布袋放到他面前打开，里面竟然是不少银钱。

“这些年金华县陆陆续续失踪了不少人，真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的是贩夫走卒，有的是富家公子，县衙门口的登闻堂时常被来寻人的家眷击响。”

古三通似乎想起了那时候，每每在县衙值守就担惊受怕的日子，语气有些沧桑地继续说到。

“后来这事情一直没有眉目，有些人家变通了一下，花了银子托衙门下寻人的布告，无论生死都许以赏钱，眼下的这些是弟兄们核对完寻人画像，已经能确认身份的，小的就给您带过来了。”

说完之后，古三通就要告辞。

燕樊连忙出声喊住古三通，又从袋子里寻出两锭相对完整的银元宝递了过去。

“这些银子拿去和弟兄们吃些茶点，昨天辛苦你们了。”

“这，这怎么使得，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