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萱站起身,为了平复自己逐渐泛滥上来的情绪,故意找事情的做了杯咖啡。是啊,几年来,雨萱一直逃遁到自己的虚空中,从意念上封存了自己的痛苦过往,似乎想催眠自己。内心深处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记起曾经的过往,然而,那些丝丝缕缕的记忆不知何时便会粗暴的钻入自己的虚空里,强迫自己去看去面对那些残破的但依旧清晰的画面,那心口的疤痕永远在,抹不去。那是雨萱直到现在都不能面对的,努力过,但最后还是自己逃走,将自己内心的唯一的栖息地都留给了回忆。这种battle一直存在。你来我往从未停歇,四年了,不见一丝减少。
姜云洲也起身,拿起一罐他喜欢的白啤,砰的打开,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罐,潇洒的将酒罐往桌上一墩,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看向雨萱眼眸的深处,继续说:“越是跟你接触,越是感受到你骨子里的善良和温暖,越是希望和你更靠近些。你如此善良、敏感,脆弱让人无法赶走想要靠近你保护你的冲动;你自信、独立和你的善解人意,让人有种碰到了宝物的感觉,想抓在自己手里,不放弃;你那么才华横溢,灵动聪明,在绘画,文字,书法,文化各方面都有自己的领悟,就连篆刻,也是只跟我学习了两个月就能有比较像样的作品了,这些都让我着迷,初月。”
“当年18岁的我在见到你的那一刹那,就一心想成为你的朋友,甚至是知己,虽知道年龄和阅历上有很大差距,但我也在拼命想要追赶,希望能更加贴近你,理解你,也希望能通过我的努力把你内心深处的绝望和无助都驱赶无痕。今天我来到这里,看到你的创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感,我败得很惨。作品中明明表达着美,愉悦,但深深蕴藏的孤独和绝望,还有悲凉,甚至是沧桑,让我看了心疼。这些相互冲撞的,有些又是飘忽不定的情绪依然随处可见,而最没有找到的是我最想看到的愉悦、快乐和充满希望。我不能完全读懂你所有的情感,所以我也不想宽容你一直沉浸在自己四年前的悲恸情感中,甚至不惜催眠自己,也拒绝举步向前,哪怕是尝试。”云洲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甚至有些愤怒。
将啤酒一饮而尽,沮丧和愤恨情绪弥漫在含情的凤目中。
雨萱惊讶于姜云洲的言语,虽然从心底感激云洲母子对自己的关心和爱。但自己紧锁的内心,想要掩盖起来的情感,竟然毫无察觉的由自己的创作跃然纸上,一览无余,任人评价揣测,这让自己无所遁形,不知所措。脸由白转红,心跳也在加速,冲口而出:“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孩子,懂得什么叫感情,什么叫伤害?而且你如果对我有足够的尊重,就不会乱揣摩和试图碰触我原本支离破碎的内心,你以为你可以通过作品看透我的情感,没有历尽千帆,怎能体会!?”林雨萱激动的说着,但声音并不尖锐却是低沉有力,每一句都像一个锤子,锤着云洲那激动的心。眼泪也不争气的如同泉水从她美丽深邃的眼中冲出,声音激动:“多谢你和你的家人对我如此的关心和窥视,我想我承担不起。你没有义务这样做!”越说越激动,雨萱因为激动而颤抖着,说到最后,竟然再也说不下去,只有无尽的泪,不知疲倦的顺着雨萱的如玉般的脸庞奔流着,打湿了衣衫。
云洲目光中冷冽和爱纠缠在一起,不能自己,不受控的用一双年轻的有力的臂膀轻轻的将雨萱拥入怀中,疼爱的用沙哑的声音劝慰着:“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不应该把这层布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时就掀开,让你痛苦。”第一次,云洲拥抱着雨萱,心情竟然是抱歉,但没有懊悔。这次来,他打定主意要这样做,无论结局怎样,都无怨无悔,希望这次毁灭疗法能奏效。
雨萱一直在哭,停不下,似乎要把这四年来流不出来的泪都宣泄出来,迫不及待的像扔垃圾一样扔掉。把身体里蓝漠的毒都融化清理出去。姜云洲并不打断,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过了好一会儿,他起身去拿过一条热热的毛巾,轻轻的温柔的为雨萱擦着脸。也许是热毛巾控制住了雨萱内心的痉挛,也许是眼泪终于流出来了,也许是毒素都排出了,逐渐的,雨萱的内心平复下来,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
云洲笑了笑:“哭出来就好,别憋在心里。”马上又冲洗了个热毛巾,轻轻的擦着雨萱哭红的眼睛,看着雨萱微阖的双眸,云洲的眼底陡然生出了火焰,手指似乎不小心碰到了雨萱的脸颊。瞬间,雨萱的意识恢复了,感觉有些尴尬,马上抢过毛巾,自己一边擦着,一边用眼睛瞟了一下云洲,带着浓重的鼻音低声说:“云洲,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来气我、刺激我以及毁我的吧!?”
云洲咳了一声,迅速回复说:“听说有人特别想聘请我当经纪人兼特别助理,我得先考察一下才能做决定。以我在业内的威望,一般的人我是不轻出手的。免得砸了我的牌子。”一幅自鸣得意,欠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