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灵怎么也想不通，前一刻她们母女还在为明天的生计奔波，这一刻竟然要到了生离死别的境地。

为什么呢？

万灵灵听着角马的蹄子不安的踏在地上，木木的伸出手替地上满身血污的女人整理衣衫。

她还说她在一家大户人家问到了短工，明天就去看看呢。

她分明……还有诸多放不下。

墨羽递过去的方帕被万灵灵用来替自己母亲擦拭脸上的血污，但是无论怎么擦，那张脸依旧是满面沉霜血痕。

墨羽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她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场面，开口就变成了：“杀人偿命，你若是气不过，我帮你杀了那边马车里的人。当然，他好像乐意赔你钱，你若是想这样私了也可以。”

万灵灵动作顿住，方帕被她手捏紧变形。

墨羽站在那耐心的等着她的决定，只是目光少见的深沉。

“我不要谁偿命，他死了，我娘也回不来。我也不稀罕他们的臭钱，几个钱买不回来我娘。”墨羽听见万灵灵开口，她眸子遮掩在垂落的发下面，看不真切。

墨羽心想，竟然是个这么通透的人。

万灵灵转眸对上墨羽，眼角还残存着泪：“我要他给我母亲，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送我娘走。”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人是从上大陆来的，不能招惹的贵人。而上大陆的人对中大陆的人歧视不是一两天了，据说他们所谓的不吐脏字最狠的骂人就是咒你后代变成中大陆人。

让上大陆的人给中大陆一个籍籍无名的人下跪磕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狠。

墨羽一愣。

万灵灵一字一顿的补充：“我要他，恭恭敬敬的磕。”

墨羽轻笑出声，漂亮的眸弯成了新月：“就是说磕的不真心，还得重新来是吧。”

墨羽说完，松松手骨，心情颇好的道：“小姑娘，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不管是谁都要磕这个头。”

墨羽指指那个马车和正在单方面被穆止虐的仆人，道：“我教你看，衣着浅青，车帘上纹着仙鹤，这是上大陆八家里的人。”

“上大陆八大家，江、陆、沈、陈。周、谢、白、林。他们是那个以造物出名的林。”墨羽转身，收回手里把玩的刀片，道：“但其实林家早有衰弱之势，一年后八大家重新评选，林很大可能会被势头强盛的张取代。”

“所以林家就想从这次青云里挑出许多好苗子，故而他们家在这次青云选给的名额，是最多的。”墨羽步子轻缓，“林家可谓是极为重视这次的青云选，所以我猜坐在马车里的，一定是林家的哪位公子。”

马车里的林层早就听到了那边两人的对话，平日里养尊处优嚣张跋扈惯了，丝毫没把墨羽和穆止放在眼里：“石平，你到底做什么呢？你没听见那俩贱女人已经嚣张到什么程度了？这点小事非要本公子也出手？赶紧解决了，我受够了这鬼地方。”

石平闻言，抬头就看见墨羽正直直地走向马车，立刻想反身拦住墨羽。但是穆止可没答应，甩手就是凌厉的一掌。

墨羽声音适时传来：“穆止，别搞出人命。咱是来给人寻公道的，可不是来杀人抢劫的。”

穆止闻言，立刻收了手里大半的力度。

墨羽站定在马车前，扬声道：“林公子，下来磕个头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