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让太医来给雨师大人上药吧,您也惊了一场。”我说。
雨师乘歌抬起眼,狠狠瞪了我一下,似乎是要把我吃了。
这样吧,他不是在乎陛下吗?那我就折腾陛下吧。
“也好,我下手没个轻重,让奇大人来。”陛下道。
雨师乘歌张开手掌,手上的伤口深可见白骨,我看着那伤口,忽然想起他刺我的那一剑,可真疼,过了这许多年,我想起,犹是觉得痛得难以呼吸。
不够,不够,他只受这一点伤怎么够解我心头恨。
我同陛下路过金蟾池那日,停顿了片刻,背过身,和陛下面对面说话,我笑着说,“陛下看,我从宫中捡到了这个。”
我把我从前的手链拿给他看,这手链有一对,我带出南魏宫一只,带去了东胡,在那里给了雨师律交换紫轻烟雨,还有一只便在我的抽屉中藏着。
他看着那手链,“你从哪里拿到的?”
“就宏易殿旁边的草甸。”
“这链子陛下识得吗?”
“我认识,是一位故人的旧物。”
“是陛下心里的那个人吗?”
“是。”
我转身把那链子掷入金蟾池水。
“你在做什么!”
“因为嫉妒。”我说。
他当即如我意跳入池水中,找了一个时辰,我站在岸上看他颇为可笑的举止。
半日才说道:“陛下当心着了凉,不要再找了。”
“一定要找回来。”他又潜下水去。
“丢了便是丢了,陛下在为谁可惜呢?”我道。
他不理我,自顾自在冰冷的池水里找,我见他冷得打颤,脸上铁青,忽然一阵心烦,“别找了,找不回来的!”
因为,我根本没有丢,丢出去的不过是个小石子。
只是在戏耍他罢了。
晚间他便起了高烧,皇后娘娘过来看了一遭,见他烧的糊涂,不停地用毛巾沾冷水覆在他额间,我坐在外间,听着他的咳嗽声,皱起了眉头。
我那样恨他,可是我在害怕,我竟然怕他死去。
我很快就想明白了,他要是死了,我就没有办法同雨师乘歌对抗,他是我很重要的一步棋。
娘娘叫我过去,问我白日里为何陛下会一声不响跳入池中,我拿出链子说,陛下是跳下去找这个。
怎么会还会出现这手链?她不解,这手链明明早就丢在了东胡。
“你怎么找到这链子的?”
“就在草地中。”
“不是你的东西,把它给我。”皇后娘娘一改平日的温容。
“是娘娘的吗?”
“不不是,是我我妹妹的东西。”她吞吞吐吐。
我终于忍不住笑。她有说这话的资格吗。
“你笑什么?”
“不是,娘娘不知道,婢子一害怕就会发笑,刚刚娘娘的脸色吓到了婢子,所以才笑出声。”
说着便把那手链交给她。
“陛下怎么样?”我问。
“还没有退烧,下次陛下若还是这样冲动,你拦不住,一定要来找本宫。”
“是,娘娘。”
陛下睁开眼睛,叫我过去,太医都退下去了,娘娘说,今日天色太晚,她明日再来。
殿中又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的手自他脸颊上抚过,他好像,瘦了很多,也虚弱了很多。
我渐渐记不起他十七八岁的样子。
记不起他同我纵马扬鞭在草原上狂奔的样子。
也记不起他月光下对我一笑,糯白的牙齿。
“陛下,想吃些茶吗?”
“好。”
我要去拿温水,他却又牵住我不许我走。
“你不会走吗?”
我说,“不会。”
我还什么都未做,凭什么离开!
“如果你要走,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陛下。”
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知道我是谁了吗?
起死回生太过虚幻,他信奉的腾格里说的是生死不可逆,所以,他大概也不会想到我是即墨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