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无奈,让我坐下,自我来到宏易殿,殿中总是空荡荡,只有我和他两人,有时我和外面的小宫女说句话,他也嫌我吵闹,只好回到殿中看他批奏折,真是个怪人,在御书房批奏便是,非要拿回宏易殿来看。
我坐在他身边,“你叫人碎了冰做什么?”
他包起帕子,把碎冰包在里面,捏了我的下巴让我转过脸,“不要乱动。”
随之覆上了碎冰,我被冻得一抖,“做什么!”
“不冰,明日便要肿起来。”他道。
“哦。”看来他都知道,我感叹,“陛下神通广大,没有一件事不知道。”
他答话道,“椿儿,是被我惯坏了。”
“可你又不在宫里,怎么看得见呢?”
“你喜欢那个小丫头吗?”他忽然问我。
“啊?糯米堆起来的小人似的,可怜又可爱。”我说,“只是脾气实在不好。”
碎冰化了,他又包了一次,还要给我敷上,我缩着往后躲,“好凉啊,我怕冷。”
“就再敷一会儿。”他把我拉过去,又把帕子贴在我脸上。
“真的好凉啊”我抱怨道。
“怕冷,你还往海子里跑?”
“海子可舒服了,里面的水都是暖和的,冬天都不会上冻。”我告诉他。
“是吗?”他看我。
仿佛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当然,你要是下次去失韦,我就带你去海子边玩,可那边狼也多,冬天附近有一块高地,跟座小山似的,雪堆在上面,许多天都不化。”我陷入回忆。
想起草原上夏日草丛里还有萤火虫,扑通往里趴一下,漫天的荧光,像是星辰坠落人间。
“陛下见过漫天的萤火虫吗?”
“未曾。”
“海子边就有。”
“嗯。”
“我听雅拉说,宫里有一处偏废的宫殿,叫合意还是合宜殿的,那里也有萤火虫。”
他裹不住手帕,一不当心把帕子里的碎冰都洒于地上,“你去看过了吗?”
“没有,我都不知道在何处。”
他拾起帕子放在一边,重又拿出一张。
“你和雅拉可有想要回草原之意?”
“陛下说些什么呢,你们南魏话里有一句,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们怎么还走得了?”
“可以,若是你们想走,也没有什么不可。”
我一惊,“可是婢子服侍不周,让陛下厌烦了?”
我看着他执帕的手,笑了,哪是我在服侍他,明明是他在服侍我。
“陛下说的属实?”
“嗯。”
“我回头同雅拉商量,问她愿不愿意回去。”
“如果她不愿走,你也可以自行离去,不必锁在我身边。”又说,“你若离去,我也不留。”
我听了道,“我如闲云野鹤,何日不可飞呢?在南魏玩够了,我自会回家,陛下不用忧心。”
“这个给你。”他把一块令牌给我。
“什么?”
“拿着这个,可自行出入宫门与城门。”
他已经帮我想好了一切。
“陛下为何待我如此”
“你既说了你是鹤鸟,我也不忍关着你。”
“好,多谢陛下。”我从他手中拿走了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