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这碗圆子,你们走吧。”
沧海捏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
抬起头,室内只有泊涯和自己,这话应该是对自己说的没错了。
走?这要走到哪儿去。
筑南王是关在人在,关破人亡的情况。
纵琴阁的人不可能不清楚。
现在让他们走,这不是……畏罪潜逃么?
“我不走!”
“王爷!”
沧海立刻丢下了汤碗去扶着脸色惨白,走路还颤巍巍的筑南王。
他从休息的那间暗室走了出来,一路扶着墙。
筑南王这么一个要强的人,显然体力还没有恢复。
“关拿回来了?”
“是的,王爷。”
“阿莲呢?”
“该还在军中。姑娘去找了。”
谡壬冉是真的累了,说了几句就开始喘粗气,随即就在之前沧海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里是?”
“回王爷,是纵琴阁的地方。安全的。”
“嗯。”
“你们不该问的就别问了,不该知道的也不用知道。纵琴阁,与你们毫无关系。”
谡壬冉是个清明的人。
与沐隐娘结发多年,他从来没有干涉过一句纵琴阁的消息。
夫妻两人始终相敬如宾。
虽然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未免冷淡了一些。
然而他自己内心知道,并不是这样。
他爱这个女人,爱这个被皇兄硬塞给自己的女人。
为了她,他可以放弃整座城池,可以放弃自己的性命。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一时失察中了对方的阴谋。
导致的结果是,整个王府付之一炬。
那就像烙铁,生生的贴在了自己心脏上。
刺啦的一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样的痛过,痛的要背过气去。
痛的恨不得自己直接死在鬼部军的手上。
活着?他还活着么。不!他死了。
他现在唯一的羁绊,就是沐隐娘依然生死未卜,他的阿莲,还有他的阿莲。
他对这个孩子的爱,是所有人都无法理喻的。
他也是沐隐娘唯一的孩子。
长女绮尧的生母,洛氏,诞下过三个男孩,纷纷夭折,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
他这一脉,注定是要消陨的。
然而,阿莲来了,他坚强的就像一头小兽。
固执的活到了六岁。
央帝下令要接他入宫的时候,谡壬冉甚至想过自己反了算了。
可是,他能反,那沐隐娘呢。
与非门不是那么简单的江湖门派。
纵琴阁负责刺杀,追到天涯海角,从未失手。
她能走么?不能的。
所以,只有把孩子送出去了。
他拼了老命的,日日夜夜,肩负着驻守着苍筑关,建设着苍城。
就是为了有一天,央帝放孩子回来的时候。
他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他有一个家。
他有一方天地。
这里的人会尊称他为小爷,他是王府的少主,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可笑的是,眼前一切都被自己毁了!
“父亲……”
谡壬冉面色肃穆的抬头。
“孩子,回来了?”
“是。孩儿回来了。孩儿替您,守住了苍城。”
老王爷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他掩住嘴假咳了一阵。
“回来了就好,就好……可惜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