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开始有两个礼仪嬷嬷,也都被她发病的中二模样吓破了胆,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卢晴不同,这么多年下来,无论周九如发起病来怎样的颠狂可怕,或是对着她故意的冷漠与疏离,她始终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周九如。
人心都是肉长的,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中,周九如已不再排斥宫中的一些老嬷嬷,甚至连内侍也越看越顺眼了。
“是不是该叫御医给天寿诊一诊脉,调整一下饮食方子?”皇后小声与卢晴商量,“你看再过几个月,天寿就要满十二了,可她这副小身板……怎么看,都只有别家孩童九岁大点的模样。”
闻言,周九如放下舀鸡蛋牛乳羹的小银勺子,睁着一双清润如水的眸子,笑着道:“母后,这最后的一次药浴,孩儿恢复的很快,一天之后就能行动自如。我有感觉,头疾应该快好了。”
“真的?那你走路有没有失重感?”孟皇后问道。见周九如摇头,她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么说,是真的好了,不亏是神医啊!”
说罢,双手合十朝四方拜了又拜,口中念念有词,“感谢菩萨保佑!感谢诸天神佛保佑!”
卢晴也喜笑颜开,跟着孟皇后,虔诚地朝四方诸神拜谢,又与周九如说道:“公主,莫神医回神界快半年了吧?不知他还会不会回来看我们?”
“我想找个宫廷画师,画一副莫神医的小像供起来,早晚给他上三柱香叩谢。”
想到总是吹嘘自己是医仙下凡的莫神医,一头银发,白衣飘飘的谪仙模样,被粘在一块牌匾上,整天被檀香烟熏雾绕着。
周九如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一双水润澄蓝的凤眸弯成了月牙儿。
“这孩子。”孟皇后见女儿笑得花枝乱颤,担心她笑岔了气,催促道:“快别笑了,赶紧地吃,鸡蛋牛乳羹要是凉了,腥气味会很重,你脾胃虚弱,根本受不住。”
莫神医临走之前曾反复交待,要是天寿最后一次药浴不出问题,就让她去万佛寺修习易筋经,重塑身体的筋脉。
想到这些年,女儿为了能正常站起来所承受的病痛折磨,孟皇后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即使贵为皇后,坐拥四海,对于女儿的病情,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小小一团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在死亡边缘上挣扎;看着因为药浴的疼痛,孩子夜夜撕心裂肺的哭喊。
除了心疼和愧疚,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心里泛起阵阵酸楚,她搂过周九如,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女儿软嫩的脸,嗫嚅道:“天寿,娘的小心肝儿……”语气里饱含了无限的疼惜。
周九如趁机撒娇:“母后,孩儿好饿。”
……
殿外响起了宫人们行礼问安的声音,建元帝和太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跃入眼帘的便是一副有些违和,却又十分温馨的画面。
周九如像猫一样懒懒地窝在孟皇后的怀里,孟皇后拿着银勺子,正一勺一勺地喂她吃牛乳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