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连咱们逊州的朝廷情况都不清楚吧。”苟安民坐到她身边,接过其他难民递给自己的两个红薯,从袖子里取了生锈的小刀一点一点削皮,一面又道:“自从老皇帝死了之后,他两个儿子——就是畅王和琸王——他们仗着老皇帝临死的时候没来的及宣读遗诏,纷纷宣布自己是新君,结果整个朝廷现在就分成了两边,一边是畅王的人马,一边是琸王的人马。
琸王比畅王早一步占据了皇城,现在逊州五分之三的土地都在他手上。不过自从畅王不知从什么地方请来了一个大将军之后,琸王的军队就不行啦,一直吃败仗,大家都说天下迟早会是畅王的,因为那个一直打胜仗的将军据说是请来的天人,是神仙!他有个外号叫真虎将军……”
他说了半天,林落儿一点反应都没有,抬头一看,她早就打着呵欠快睡着了。苟安民额头青筋乱蹦,不由冷道:“和你这个笨蛋说这些也是白说!反正你也是一脑子浆糊的大小姐而已!”
林落儿揉了揉眼睛,喃喃道:“知道这些东西就不是一脑子浆糊了?我才懒得管天下是谁的,反正只要别再战乱就好……我们马上要到琸王的地盘了,所以会危险?这是为什么?”
苟安民把先削好皮的红薯递给林落儿,说道:“生的虽然不如熟的好吃,不过逃亡的时候也别讲究那么多啦——咱们现在是在畅王土地的边缘,前面一片山都是琸王的地盘,但过了山又是畅王的地盘。也就是说,这片山头就像孤立出来的倒刺,畅王肯定是要拿下的。
但琸王一定不会轻易让他得逞,因为这片龙尾山地势险要,用兵家的说法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咱们今天要趁夜赶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天知道畅王什么时候派兵讨伐,我可不想莫明其妙死在战场上!”
他说了半天,抬头见林落儿怔怔看着自己,他不由脸一红,急道:“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林落儿摇头叹道:“你讲起这些东西的时候,和邢涵衍的神情好像!他也最喜欢和廖景辉聊这些东西……”
才出来两天而已,她就开始怀念晴丽书局了。唉唉,老板,邢涵衍,廖景辉……林落儿好想你们啊!就算回去还剩两个时辰的搓衣扳要跪,她也不在乎了,真想赶紧飞回去!
当月亮升到最高的那棵树梢上时,逃亡的难民们开始行动了。别看他们一个个面有菜色,没啥精神,动作却是极快,两三下就拆了帐篷灭了火堆,一群人排成一长条队伍,无声无息地在荒原中唯一的一片树林里穿梭。
林落儿和苟安民走在最后面,苟安民还在没好气地给她解释逊州的情势,说完了又低声道:“你到底是不是逊州人?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你这样白痴的么?”
林落儿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惹得苟安民差点跳起来,他甩开她的手,厉声道:“你再随便碰老子的脑袋,就真的要揍你了!男人的脑袋是给你这个死女人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