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萧临风的行为，程剑雪几乎要喊出声来，却也因为萧临风之前的叮咛，硬是把自己的担忧咽了下去。

段明举起手：“你当真不怕死？”

“古来贤者达人出使敌国，不假颜色，不惧生死，功成而身退，我素来仰慕。可惜，我是怕死的。”在程剑雪诧异的目光下，萧临风停顿后，继续说道，“但当今乱世，谁人不怕死？我死，不过是草芥耳。可上将军不同，上将军可比我们金贵多了。”

“大胆！”一名校尉怒道。

段明拦住了校尉：“我自入军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威胁我，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萧临风无所畏惧，继续言道：“那上将军背后的人呢？”

段明面色一动，盯着萧临风看，却发现萧临风站在那里坦坦荡荡地承接着自己的目光，最后叹了一口气：“看来，先生是来我这里搅弄风云来了。”

“风云哪里都有，北齐的天离城风很大，西秦那边的凉雍王都，云也不少。”萧临风指了指地面，段明顺着望过去，“反倒是我们脚下的土地，虽然惨烈，却也没有乌云盖顶。”

战场上奇谋诡计频出，最后还得靠士卒一刀一枪地打出来，可朝堂不同，暗流涌动，一会是风，转瞬间又变成了压城的乌云，若有夺嫡之争，更是凶险万分，站队的，不站队的，都会卷入到这黑色的漩涡之中，而这漩涡也会因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变成了可以吞噬一个帝国的灾难。

不巧的是，如同萧临风所说的，北齐和西秦都有这样噬人的漩涡。

段明颇有感触，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先生高见！”

随即段明一声令下，刀斧手，弓弩手皆列队退了出去，营帐内出了萧临风和程剑雪，便是段明和他自己的心腹手下。

从刚刚程剑雪听得就有些糊里糊涂，不明就里，不过她也注意到了段明称呼萧临风从“你”变成了“先生”，这是一个安全的信号。于是，在那些刀斧手退出后，程剑雪也把自己的剑收了回去，退了一步，重新站在萧临风身后。

“先生请坐！”

萧临风自然不会客气，安然地坐了下来。从他察觉到刀斧手的存在时，萧临风便已经知道了段明并无杀心。正如他自己刚刚所言的，要对付自己和程剑雪，这排场太大了，大到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是的，无论刀斧手的刀有多锋利，弓弩手的弓箭有多快，都不会挨到萧临风他们身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段明并不清楚萧临风和程剑雪真实的身份，之前投来拜帖中，均用了化名，不让程剑雪说话，也是为了保证段明不会怀疑一介护卫竟然是女流之辈——程剑雪作为程啸虎的闺女还是小有名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