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林溪都在做各种检查,她趁着检查的空档,跑到了陆正则之前上班的科室。科室的宣传栏上,赫然还有着陆正则的照片,照片中的他戴着眼睛,眼神沉稳,嘴角含笑,看着照片,林溪觉得眼眶一阵的发热,她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拂拭了下上面细小的微尘,却又害怕被人发现,迅速地又放下了。
林溪站在照片面前,看了许久,才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林溪看到值班的护士,很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好,我是之前陆医生的病人,请问陆医生是离开医院了吗?”
护士看了林溪一眼,说道:“没有,陆医生带队去非洲阿尔及利亚了,要两年之后才能回来。”
林溪连忙又说道:“真是太巧了,我也要去阿尔及利亚,你有陆医生的具体地址吗?”
那个护士好奇地看了眼林溪,说道:“具体地址不是很清楚,你去院办问下吧,那里应该有的。”林溪听完,连忙道谢,转身去了院办。
院办的人听说林溪也要去阿尔及利亚,很是热情把陆正则的地址告诉了她,并叮嘱她一定不要单独行动,随身带着驱蚊虫的药水,还把中国驻阿尔及尔大使馆的电话告诉了她。林溪连连道谢,把电话和地址记了下来,贴心地收好放进了包里。
第二天,林溪去医院看结果,医生很是仔细把检查的各项指标向林溪依依做了解释,说道:“你这属于先天的堵塞,治愈的概率相对较低,治疗的过程也会很痛苦,疗程会比较长,你要有思想准备。”林溪听完,脸色变的有些苍白,她拿起结果,转身离开了。
林溪再一次地陷入了绝望中,她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江城,再一次的失眠了。凌晨,她披着外套,来到了陆正则的房子,在他的卧室里进入了梦乡。
清晨醒来时,林溪还有些发懵,她从口袋里掏出检查结果,很是仔细地看了一遍,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林溪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会,随手把结果放在了床头柜里。
盛昌平知道结果后,心里一阵唏嘘,给林溪打了个长长的电话,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的废话,语气中全是小心翼翼。
林溪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她还是这样,偶尔失眠,便会去陆正则的房子,其他的时候就待在自己家里看书,准备考试。只是这段日子,林溪总是不停地望着护照发呆,失眠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陆正则的生日了,林溪盯着办公桌上自己和陆正则的合影许久,许久后,她拿起了电话,打了过去。放下电话,林溪对着照片说道:“正则,我太想你了,我只是去看看你,就看一眼。”
林溪请了一周的假,在陆正则生日的前三天飞往了北京。2013年,国内还没有开通直飞阿尔及尔的航班,林溪须从北京起飞,中途在多哈转机,从多哈飞往阿尔及尔,整个行程下来,从江城出发到阿尔及尔要整整一天一夜。
在北京候机的空档,林溪联系了中国驻阿尔及尔大使馆,使馆工作人员很是热情地向她推荐了几个当地收费合理且相对安全的宾馆。
从北京起飞,15个小时后,林溪到达了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阿尔及尔当地的官方语言是法语,因为语言不通,林溪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了医疗队的住址,等林溪赶到时已是黄昏。
医疗队驻扎的地方离阿尔及尔不远,大使馆工作人员推荐的宾馆也都是附近的,林溪选了离医疗队最近的那家住了下来。
2013年,在阿尔及利亚的街头已经能够见到不少的中国人了。林溪所住的宾馆就是中国人开的,老板老彭除了经营宾馆外,还兼职接些导游的活。老彭很是健谈,一聊下来,此人还是江城人。得知林溪从江城来的,许是他乡遇故知的原因,老彭对她更是格外的热情。
林溪简单的把自己此行的来意告诉了老彭,主要是过来旅游,顺道去中国援非医疗队看下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医生。老彭很是热情地把当地的风土人情详细地介绍了个遍,并说可以免费给她当导游,林溪笑着拒绝了。
第二天,林溪换了当地的服装,用头巾把头发包裹了起来,又戴上了墨镜,在老彭的带领下来到了陆正则工作的医疗队的医院门口。林溪拒绝了老彭的陪同,独自一人走近了医院。
林溪四处打量着陆正则工作的环境,和国内的博爱医院没法比,想到这里,林溪便一阵的心疼。她在医院里四处溜达着,很快便找到了有医疗队标记的房间。
陆正则坐在里面,正朝着病人微笑着询问病情。他看上去只是略显清瘦了些,也晒黑了不少,精神看上去也不错,并没有像在国内那样,看诊的时候戴着眼镜。仅仅一年的时间而已,林溪却觉得好似有几个世纪未见一般,她贪恋地看着陆正则,炽热的目光被墨镜遮挡住了,却还是被陆正则发觉了。
陆正则觉得刚才一直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抬头向林溪看了一眼,朝她笑了一下,又低下了头,继续看诊。
林溪被他看了一眼,心里正砰砰乱跳,却又看到他朝自己笑了一下,瞬间眼泪流了下来,她轻轻地抬了下眼睛,把自己的情绪掩盖在了浓重的镜片后面。林溪害怕再次被陆正则发现,不敢把目光过多地注视到他身上,只是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注视陆正则。
明天就是陆正则的生日了,医疗队下午的时候,在医院提前搞了个简单的派对进行庆祝。医院里,很多的病人和家属也参加了,林溪混在医生和病人当中,开心地和大家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陆正则被众人簇拥着,和大家拥抱着。林溪被众人推搡着,来到了陆正则的面前,她依然戴着墨镜,和陆正则轻轻一拥,用着法语说了句生日快乐。尽管林溪刻意地改变了自己的声音,陆正则仍是觉得无比的熟悉,他用法语问道:“我们认识吗?”
林溪并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身后的人纷纷地凑了上来,打断了陆正则。林溪趁此机会,连忙转身离开了。
林溪离开了医院,在阿尔及尔的街头逛了一圈,站在眼镜店旁边看了许久,买了副平光镜,包装好后,才会宾馆。
老彭见林溪回来,忙上去打招呼。林溪拜托老彭在包装盒上用法语写上“陆医生,生日快乐”后,回房休息了。她看着礼物,再次地说了声“正则,生日快乐。”
第二天,林溪如第一日那般坐在那个位置,盯着陆正则看了一上午,趁陆正则出去的机会,把昨天买好的礼物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等陆正则回来,林溪又看了他一会,用手机对着他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下午,陆正则有个手术,林溪则坐着老彭的车到了首都的机场,准备回国。
站在机场外面,看着陌生的环境,林溪心里有无限地感慨,这个地方,可能此生都不会再来了,她不禁感到无限的伤感。老彭停好车,站在她身边,问道:“林小姐,我们合影留个念吧。”
林溪答应了,老彭请别人帮忙给俩人照了张照片,俩人互留了电话后,老彭拎起她的行礼,进了机场。
回国的飞机上,林溪看着偷拍的照片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又泪流满面。她就这样一会哭,一会笑地坐了15个小时后,飞机在北京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