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微言轻。
她不晓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怎样的感受。不过连自己母亲的承认都得不到,一定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情。
“那么到底,玄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的是受到魔气侵蚀吗?”
“不知道,其中原因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起初不少八卦仙人猜测,是天君在巡访幽冥山时,被魔君下了什么蛊,所以子嗣受到影响,非死即残。但后来随着长玉的出生,这种传言也就越来越少了。”
下蛊么。
忘尘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连续两桩事撞在一起,确实诡异。会想到下蛊,也是人之常情。
可怜的是那天君的侧妃,知慕知慕,知之慕之,想必和天君也一同度过了很多个满心欢喜的岁月,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忘尘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该惆怅的人是我才对。”有闲揶揄道。
“我只是觉得天家多凉薄,为知慕仙子感到不值。”忘尘道。
“知慕……”有闲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悲凉。
“我知道这些事,就是因为知慕出自我们白鹭一族。她原是个傲气的性子,为了天君,委身做了侧室,却也没能得到善待。打她去世之后,我们和天族关系一直不好。这也是为什么天族想要与我们联姻。”
原来知慕也是白鹭,忘尘有点诧异。
听说白鹭一族和凤族都是遵循妥妥的一夫一妻制,这知慕竟能愿意与天后共侍一夫,说委身实在不过分。
怪不得白鹭一族不待见天族,天君也算间接害死了知慕,这气搁谁家也不能平白无故忍了。
如今天君想起来用联姻缓和关系,恐怕也是心中有愧。
既然如此,天君何不为有闲与山护赐婚?天君不可能不知道,白有闲喜欢山护。他想联姻,何不成人之美,做个让两边都高兴的事。
不过忘尘转念一想,山护不算是天君一家的人,天君恐怕不放心把有闲许给山护。
“那紫云神君怎么看?若是两边都不同意,退了这婚应该不难吧?”忘尘犹豫的问。
“他?”有闲一提起紫云神君,十分来气,瞬间从地上坐了起来,来回走了好几步。
“那可是个老古板,君命如天!他不仅接了这桩婚事,还派人送了一大摞云烟府的律令,足足有一丈高,让我熟读背诵!”
“额……所以你就逃出来了?”忘尘竟不知道,成亲还要学规矩。
“那是必须的,长这么大,我连北海的规矩都一窍不通,他还敢让我学他的规矩,做梦呢吧。况且我是不会嫁给他的,我白有闲今生只嫁一人,那就是阿护。就算是要学,我也只学山神殿的规矩!”
山神殿的规矩恐怕也不少,忘尘心下暗想。
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听说山护去了凡间,有闲和忘尘说,过两日再来看她,便回了北海水君在天宫的府邸。
有闲走后,天华宫静的出奇。忘尘慢吞吞的沿着天华宫走了一圈,脑子里一会想想玄祉的事,一会想想知慕仙子的事,一会又想想天后的事。几件事情交织在一起,让忘尘一时难以消化。
今日接收的信息量,着实太大。
天家的情分也冷的让人心寒,无论是夫妻,还是母子,似乎都和话本子上写的不一样。
路过长玠的寝殿门前,忘尘习惯性的往大门处看了一眼。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虽然很黑,但忘尘还是能感觉到一阵暖意。
那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已经心照不宣的再一起了很多年那样。
起初有这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忘尘会感到怪异,不过最近,她竟越发的习惯了。毕竟直面自己的内心,需要很大的勇气。
长玠也不知道在凡间如何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万一又像上次那样变得半透明,消失不见了该怎么办?
走着想着,忘尘不免有些担心。
有闲没来找她之前,她觉得一个人在天华宫也没什么,这会儿有闲走了,她倒觉得这天华宫确实冷清了些。
绕了一圈,忘尘又爬回了梧桐树上。长玠说过,他很快就回来。兴许,睡一觉起来,他就会突然出现。
就像那天,她走在萧瑟的街道上,一抬头就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