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身为大凉的皇后,唐后有自己的骄傲,她从前有唐相和大皇子为底气,她也能处理好后宫之事,不教这些事扰了永熙帝的心神,她是耍过手段,但这些手段从未动摇过国本。
故而,与永熙帝相处时,她会思索这样做会不会让他高兴,不是因为畏惧或是其他的什么,而只是因为她想让他高兴。
而这一跪,是自大婚之日时的夫妻对拜以后她唯一的一次跪下,她不为了别的,只求永熙帝能够放下某些残忍的考量救她的孩子。
“心蕊,”永熙帝轻声地呼唤道,“这种事你求朕怎么行?太医会治好珏儿的,你保重自己就好。”
他走上前,将唐后扶了起来,继续说道:“在大皇子好起来之前,心蕊,你要先照顾好自己。”
“皇上,”唐后看了看永熙帝,然后任凭自己泪流满面,“您可否看在臣妾父亲在朝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放他一马?”
她看见了永熙帝一瞬间不对劲的神色,可是,她在意极了这件事,不管父亲做了什么,那是养她十多年的父亲,是她的所有的一切最开始的来源,她不能不为他求情。
但永熙帝并未理会她的这句话,而是转向了一众仆人们,嘱咐他们照顾好唐后,然后就是转身离开,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可唐后却是笑了,尽管她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她知道,皇上听进去了她的求情,所以才不愿意继续面对她。
十数年的夫妻,他们之间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情分的,唐后想着,却是始终抑制不住眼泪,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她了解永熙帝,无论穿上了多少层的伪装,他始终是个再冷硬不过的人了,她不知道着点情分经得起多少挥霍,而等情分耗尽了,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大皇子痊愈的消息与唐相被宣判的消息都是在这一日之后的一个月后传开的,宫中的许多妃嫔甚至不知道大皇子曾经受伤过,而对唐相的处置则是难人寻味的。
“听说是流放三千里,凡是唐姓者终身不得入京,凡现在在京城中居住的,都要迁出京城。”顾妃对孟婵说道。
“只是流放三千?”孟婵有点疑惑,按理说谋反这样的大罪,按古代皇帝性格是该诛九族的,“那唐相的族人呢?”
“宫里的那两个自然是无事的,”顾妃回忆了一下,“出了五服且没犯别的事儿的,就是迁出京城,未出五服的无论男女皆处黥刑,流放南疆或是漠北。”
“女子也要在脸上刺字?”孟婵惊讶地问道。
“正是,说来谋反这样的大罪,只是如此处置,着实是便宜了他。”顾妃很站在永熙帝的立场上。
“妹妹听说唐相早年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且唐氏也算是累世公卿,想来念在其与先辈的功勋上才从轻发落了吧?”孟婵猜测着。
“正是这样才叫人气得慌,”顾妃气恼地说道,“有不臣之心,还与异族勾结,真是对不起唐氏先辈的好名声。”
“别气了顾姐姐,唐氏一族都要没了,要那名声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