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绪对他来的缘由已经了然于胸了,多半都跟吏部官员的品行有关。想到这,就不用往下想了。
“诸公还在此啊。”
一听太子的声,裴绪便放下手里的书,“拜见殿下。”
“免了,”赵睿直接坐下了,“都坐,都坐。”
“太子深夜前来,有何要事?”杨允犹疑地问。
“哼,还不是为了前天南衙的烂事。”
裴绪听过身边人提起,也难怪太子赵睿大发雷霆。皇帝的红人郭宝义仗着圣宠,敢殴打御史钟处勤,打不过反被人家的下人给打伤了,居然还敢求太子为他伸冤。天下间竟有如此无耻之人!也难怪他会被人家痛打一顿。
不安分的郭宝义又准备跑到洛阳求皇帝给他撑腰,赵睿当然更为愤怒了。先是在太子监国时犯下大错,还不向殿下认错,后是竟触动太子逆鳞,监国的时候,竟越过太子去求皇帝。裴绪暗笑这郭宝义是不想活了,储君这里都敢放肆,若是换个脾性差的早就让他下狱了。
现在太子只愁怎么处置他,是让人明正典刑,还是暂且放过他。
“当众打御史已经犯下大错了,若他不悔改,太子应让三司会审。”杨允说。
“三司会审也得分时候了。他前儿派人去洛阳求圣上了。”赵睿本想说更多,奈何他本就是太子,实在不必多言。“裴卿有何高见?”
裴绪素来厌恶郭宝义,于是他说:“为人臣者,当恪尽职守。郭宝义打钟处勤事小,可折辱了朝廷事大。郭宝义向来骄横跋扈,更有失人臣之礼,枉顾朝廷尊严。今日发现前人手书的贾谊《治安策》,里面所提,‘不习为吏,视已成事。’等语,臣以为甚好。应严惩郭宝义,以诫群臣。”
他曾和郭宝义争一块地,本来他已经同意给他了。郭宝义得寸进尺,踩了他一脚,放纵恶奴打伤他家下人。裴绪被他气得心肺都快炸了。
“不太妥,毕竟皇帝还中意他。”太子无奈道。
“太子您身为储君,正负有监国的责任。臣民犯法,以律法处置便可。”裴绪说。
“杨典书呢?有何建议?”赵睿瞥他一眼。
杨允有些不知所措,“臣只觉裴舍人说的都好,但事关御史台,得安抚御史台上下官吏的心。”
裴绪附和道:“杨典书所言有理。”
赵睿说:“想要安抚御史台,就势必严惩不贷。”
太子言下之意是他哪面都不想得罪,最先要堵住御史台的嘴,然后是皇帝的苛责,最后打消郭宝义党羽的心。现在只差赵睿的心,他太犹豫了。
裴绪说:“陛下向来英明,自然秉公处置。”
赵睿却说:“明日再议吧,今儿私下也解决不了。”
他的态度暧昧,可裴绪猜得出来,郭宝义定是要惩治的。太子今晚以这个借口来这,莫非找他们有什么事?裴绪也拿捏不清了。
杨允把灯烛放到太子旁边。灯火跳动,忽明忽暗,在窗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