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拖鞋的时候,艾伦没感受到冰冷,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舒缓了一点。
“玛丽?”打开房门的时候,艾伦发现门把手的温度和平常一样。他又摸了摸墙壁——同样不像是尸体一般的冰冷。很好,艾伦自言自语道。
走廊里没有开灯,而艾伦也不打算开,因为楼梯处壁灯的光亮足以保证他不会摸黑撞到梯栏上。女儿的房门敞开着,只是里边的灯没有开着。
“叮铃——”艾伦又听到了那阵铃铛声,不是从女儿的卧室里传出来的,而是从楼下传来的。
艾伦也同意那些“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预视未来”的说法,而现在的情况好像就是应证了昨晚的那场梦。好吧,艾伦心想,他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产生了一种好奇心。而这种好奇心,慢慢地取代了紧张在他脑海中的支配地位。
我要看看玛丽梦游地时候究竟在干什么,艾伦来到客厅。他看到女儿一动不动地站在沙发旁边,就像是一台耗尽电量的机器人一般。而弗兰克送给玛丽的铃铛,正系在她的脚脖上。
艾伦没有把客厅的灯打开,因为他担心会把女儿弄醒。
玛丽还是那样说如同一根木棍一样站在那,艾伦也选了一个就算女儿醒过来也不会注意到的地方观察着她——就在厨房的餐桌那,这里正对着玛丽的后背。
女儿静止不动的样子,让艾伦联想到那些僵尸题材的电影。里边的僵尸都是起先静止不动,然后突然发了疯似的朝你扑过来,好啃食你那鲜美的大脑。而且女儿那边的光线黑漆漆的,更映衬了艾伦这种想象。
就在艾伦浮想联翩的时候,玛丽突然有了动静。她开始试探般绕了沙发一圈,就像是在检查周围有没有人跟踪她似的,艾伦庆幸自己没有选择躲在沙发后边。
而且让艾伦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玛丽竟然没有让自己磕到沙发任何的边边角角,完全不像是闭着眼走路。而随着玛丽的走动,她脚脖上的铃铛又重新开始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玛丽加快了脚步,铃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在绕完沙发一圈后,玛丽又突然静止在原地,而且就是她一开始站着的位置。她是怎么做到的?艾伦感到惊奇。
这次的静止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大概只有二十秒——然后毫无征兆地,玛丽突然转了个身。这让过于专注的艾伦差点跳起来,他以为女儿会朝自己扑过来。
吓我一跳,艾伦本能地用手扶住桌子。不料却打翻了桌子上的胡椒罐。
“哐——”的一下,这声响在夜晚如同雷鸣,震动着艾伦每一根神经。他整个人僵直着不敢动弹,像是失手打翻家里花瓶的孩子一般。艾伦希望这胡椒罐可以尽快停止滚动,可一切都仿佛在故意和他作对:胡椒换一边滚着,一边发出火车驶过铁轨时的声响。
艾伦不清楚人在熟睡时能不能对周围环境作出回应,但是从女儿的身上来看,答案是肯定的——玛丽猛地朝艾伦这里转过头来,艾伦差点以为女儿会因用力过猛而把脖子扭断。
于是艾伦快速蹲在椅子和餐桌的空隙处,好让自己在黑暗的掩护下不被女儿发现。我为什么跟做贼似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一点怪异,他完全可以把女儿抱回床上。但是艾伦隐约察觉到自己愿费番周折得罪原因——
女儿的行为仿佛更加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