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厉朝德元七年冬,镇国公府申时。
书房内有笔沾墨,赵清风挽袖,在纸上落笔:
今日吾妻,依旧是性子柔弱温和,亲手在府院里摘了一株小苗,手托香腮日日浇水以盼,模样煞为可爱。
谁知夜里霜降,小苗焉焉,吾妻捶胸顿足,为此吾第二夜偷偷换之,吾妻见小苗又起,与吾交谈之时眉目有喜,言过暖春之后,小苗成型,再过三月尔尔,必有果实。
吾妻言此,眉飞色舞,模样煞为可爱。
可谁知祈生一招不慎,又在夜里一脚踩死了小苗,吾妻又是捶胸顿足,为此吾又夜里换苗,却撞着了与人花前月下的玲珑,吾顿时明了,甚为欣慰,这番日后,吾妻便无需再担忧她的婚事了。
小苗又活,吾妻掩面感慨,虽话里多半无个正形,可那模样,真是煞为可爱。
“侯爷又在写些什么呢?”祈生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赵清风将书桌上的信纸缓缓卷了起来放入身后第二个格子之中,这才转身看着他轻语:“昨夜可读了诗书?”
祈生咧嘴一笑,小跑到赵清风身旁:“侯夫人说了,诗书若是读多了,人便会笨拙迂腐。”
赵清风一愣,转而又笑道:“若是夫人所言,自然字字都是对的,你却年幼,无需去信这些话。”
祈生呲了一声,揉着双臂就走了出去。
“哟,你可真是将我那侄女儿看得珍贵。”宋云霄现身坐在软榻上看着赵清风身后的第二个格子,撑着下巴就问:“你说我教你的这个法子,是不是好使?”
赵清风报以笑容,朝着宋云霄就是一拘礼:“多谢仙神助晚辈之举。”
宋云霄捏着下巴笑,格外像只得了志的狐狸。
前世。
青玉钗入体,赵清风时常会疼得浑身抽搐,赵祈生守在外面心急如焚,寻遍了医师也是无益,连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等过了一月,赵清风就是这般疼死了过去。
赵清风在身死的前一夜,便遇见了宋云霄。
那时候的宋云霄还只是神君,巴巴得说了许多白落落的事,赵清风听得很是认真,哪怕身上如万蚁蚀骨,赵清风也是眼巴巴的看着云霄,每个字都要心里复述一遍才算是心安。
“她并不知这青玉钗会伤你自此,可你若不死,与殿下无益。”
“你身为殿下的神血转世,潜藏魔气,若不这般做,这魔气没得法子解。”
赵清风心怀大义,也心怀天下,可他更心怀的,是白落落。
赵清风很久前就见过白落落,只是她来时跌跌撞撞,用着同落娘一般的脸,不知是何意要留在他身旁,他自然知道这些,不过是将计就计的防备着,直至情动,直至到那一场大火。
他从未见过她真实的模样,只能做下一幅画来聊表相思,那是落娘的脸,却不是落娘的眼神。
再见时她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明白,可他却等了她十年。
赵清风很多时候也会在想眼前的这个女子,究竟是在真糊涂,还是在假糊涂,所以他才时常喜欢诓骗她,明明只是捡来的孩子,明明是是表亲的血缘,明明是爱到了极致,他却还是要将这些一一做了个温柔乡的套,将她入情后捆在身旁,再也逃离不掉。
“你若死了,本君自有法子将那丫头给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