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屯页,在大学要有规划,究竟你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出了社会要怎样的工作,未来在哪发展。虽然遥不可及,但这是绝对必要的。只有明白未来自己要做什么,才能明确现在应该做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向,我帮不了你多少,最多就是现在可以陪你一下了。”倪鑫明天就要返校了,晚上躺在牛屯页床上说。
倪鑫来了之后和牛屯页睡一张床,吃一样的伙食。虽然不习惯,但是很无奈。自从牛屯页父亲到处赌博败光了家产,后得了癌症住院,家里就没省多少钱。变卖三处产业四套房子,中产阶级瞬间沦落成无产阶级。家里的亲戚也都明面上做做样子,暗地里笑话他。而且还没多少亲戚愿意在这种关头帮忙,一手都是牛屯页的母亲和大伯操办。
记得前两天,披麻戴孝的一家人,白色的头冠长长地吊在后面,牛屯页的一个姑妈带小孩来吊丧。小孩不懂事要和牛奶,客人来带了一箱又一箱的牛奶饮品,小孩要喝,就拆开给他喝没什么。但是小孩喝了一瓶又一瓶,最后还要把所有的抱回家!牛屯页一家自然说喜欢就带一箱回去,结果他姑妈竟然说牛屯页一家怎么样怎么样小气,说以前的豪门大户还差着点牛奶,说要给就给个十箱八箱,哪有一箱一箱的给的?
倪鑫在一旁看的很无语,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样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口!不都是一瓶一瓶给吗?送一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牛屯页家现在出了这种事,家境也不好。那个女人竟然厚着脸仰着头这样刻薄不要脸。这是牛屯页的家事,倪鑫实在不好去干涉,他要是遇到这样的人,早就赶走骂人了!实在这幅嘴脸太丑陋了。
牛屯页当时身穿黑白褂,头上一条白带子甚为飘逸,笑着说:
“姑妈平常都不给侄儿好喝的好吃的吗?到我这里自然我要加倍帮你爱他,不过几箱牛奶,您要是这点东西都看得起,那我就顺手送你了,当做给侄儿的礼物。”
说完就转身招呼倪鑫离去,留下一个背影,不再理会那个女人。
除了回来的前三天,牛屯页哭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以面洗泪。之后几天他一滴眼泪都没留。
牛屯页和倪鑫说,虽然那个男人很不是东西,他很讨厌他,但他也很爱他!牛屯页说以前每年的期盼就是他爸来看他,虽然会喝醉了打他。但是更会把他抱在怀里,把他提起来看看多重了,问他长高了多少,给他带神秘礼物,让他才带的是什么。每面的期盼,他爸都会带上市面上最好的玩具给他,那是他在农村,在学校所接触不到的,只是在听说中的东西,他爸给他一次又一次惊喜。
一个人在学校时,大家会欺负他,牛屯页也不爱说话,都知道他是没爹娘的东西,以前和国民党有关系。被骂过,被打过,被孤立过,在家里也被抵触、四处碰壁。每次别人说他爸妈不爱他时,他都会骄傲的拿出过年时的玩具,他很爱护那些玩具,有智能机器狗、有遥控赛车、有直升飞机等等,他每次都舍不得怎么玩,每次都用抹布一次又一次的擦拭。但是有的被他同学抢过来摔碎,说是脏东西,说是不吉利等等,牛屯页被打得回头土脸,哭着把碎了的玩具抱在怀里不然他们继续踩,在地上哭着蜷缩着保护着喊着:
“不要摔我爸爸给我的玩具,不要摔我爸爸给我的玩具,你们打我啊,打我啊!”
哭喊声、哽咽声。最后打他的人走光了,他再慢慢扭动着勉强站起来,用手擦干净摔烂的玩具碎片。一身泥土,一身破洞,手臂上、肚子上、腿上到处都是青红的於印记。很痛,但是牛屯页更心痛他的玩具。因为那是他爸爸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与痕迹。
牛屯页的童年是黑色的,四面黄砖瓦砾、一片阴黑天空、一个人。唯一带点彩色的,是他父亲的笑脸,是他父亲给他的礼物玩具。
牛屯页爱他爸吗?爱,爱得深厚!给他外祖父每天坚持忍累按摩,不是对他父亲的一种爱吗?比他自己更珍惜他父亲送的玩具,不是对他父亲的一种爱吗?每年不多的笑容在过年见他爸妈时绽放最多,不是对他父亲的一种爱吗?当时牛屯页的父亲癌症住院,他是坚决支持他住院接受一切治疗,极力反对放弃治疗回家疗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爱?他不明白接受治疗要花多少钱吗?他明白,但是他更爱他父亲!爱他爸!爱那个浓眉大眼喜欢喝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