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微微蹙眉,口气肃然道:“我不需要他来整理治国方略。”
初宁笑着挽过他的手,拉他在自己身旁坐下,“政哥哥需要以法治乱来平定天下动荡,可我不是需要这些东西来修身养性吗?”
嬴政不由失笑,“是我不好,竟忘了这事。”
初宁莞尔,“历来各国有才之士都时兴著书立说以流传天下。相邦如此,应也只是想让自己天下闻名永垂青史吧。再者说,秦国的国政如何,岂是几卷竹简能够左右的。”
嬴政沉默片刻方才颔首,他低头目光触及到初宁腰间佩着一块陌生的玉佩,心下一动,解下玉佩问道:“这便是那枚玉佩?”
“嗯,祖母和楚王的并蒂芙蓉玉佩。”初宁突然红了脸,低头道:“楚王将它赠与我,希望我能与我此生所爱,结缘相伴。”
“那该是你我一人一半的。”说着,嬴政便分开了玉佩。
初宁红着脸,一双清澈水灵的眸子探进嬴政心底,“若是系上了,便不能再取下。我懂得国朝前后皆需制衡,以后政哥哥身边也会有很多女子。”她伸手放在嬴政胸前,“但我要你心里始终只有我一人。”
这般恳切单纯的真心让嬴政万分动容,他紧紧握住胸前的小手,将初宁揽入怀中,含笑允诺,“好。我答应你,心中只有你一人,现在如是,将来也是。”
那是无比静和美好的一天,清风揉着阳光微微地吹拂着,如花香般的柔软不由弥漫,彼此的心田上齐齐开出一朵并蒂芙蓉。
转瞬间严冬已逝,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嫪毐原本以为初宁负气出走,和成蛟一起回来又接连遇刺,她与嬴政之间该有很深的矛盾,可没想到两人转眼便又和好如初。甚至,初宁还和云良人情同姐妹。这让嫪毐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是否小瞧了初宁。也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又怎会是个只追求爱情的单纯女孩呢?
入春后本是好时节,云容从楚国带来的紫荆花枝移栽到睦霞殿的院子后,也渐渐习惯了秦国的风土,抽出了新的嫩芽。但云容却总是身感不适,整个人恹恹地,胃口也不好了。
初宁有些担忧:“这还未到盛夏时节,姐姐怎的就失了胃口?还是招医官来看看。”
云容含笑:“夜里时冷时热的没睡好,着了凉罢了,不是什么要紧事,服些姜汤就好。”
初宁自不会依她,“那不行,姐姐素来身子弱,只是风寒也不能大意。紫连,你速去招孙医师来。”
两人说笑了一阵,孙得力赶到,行礼之后,初宁道:“姐姐近来总是倦怠,也不爱吃东西了,医师你快给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孙得力立即上前请脉,他号过右手,又号左手,过了好一阵,才起身含笑道:“恭喜良人。”
殿内都是些懵懂女孩,听见孙得力这话,一时都没明白其中含义。孙得力遂又深揖一礼,“恭喜良人,良人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云容一怔,满脸红晕,“你说我有孕了?”
孙得力道:“只是良人身子虚弱,需得好好静养才是。”
初宁愣在原地,直到云容向她伸出手来,她才回过神,心中有极难咽下的酸涩,但也有最真挚的欢喜。云容若诞下王上长子,那她的在宫中的地位也稳固了。
如华和紫莲招呼孙得力去外殿,请教该如何照顾孕妇,殿内只余两个从相知走到相惜的挚友。
初宁在云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恳切道:“恭喜姐姐。”
云容问道:“妹妹可是难过了。”
见云容目光盈盈,心中的酸涩渐渐散去,初宁如实笑道:“是有些酸的,但是也为姐姐高兴,如此,姐姐在秦国立足又多一重便稳。而且姐姐的孩子,我自然是要做干娘的。”
云容粲然一笑,“妹妹日后是孩子的母后,这自然是我们的孩子。”
初宁慭慭然伸出手,轻轻抚着云容的肚子,“这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儿,真是可爱。”
云容眸光微动:“有了这个孩子,我又多了一个希望。”
初宁颔首,“嗯,这是我们的希望。”
云容有孕,自然是宫中的大喜事,传言比风还快,过了些时分,华阳也过来看望云容,她十分高兴,也非常谨慎,亲自打点了睦霞殿的养胎事宜,郑重嘱咐上下都已加倍细心照料并对云容道:“孙得力的医术是极好的,人也靠得,你就放心吧。”
接近黄昏,嬴政才匆匆赶到睦霞殿,他入内看见云容和初宁正把手言欢,亦是惊喜难言。
初宁心中忽然一动,回头便对上了嬴政喜悦的的双眸。
二人赶紧起身行礼,嬴政难得的有些紧张,“免!”说着,他扶起云容,温声道:“你可得养好身子。”
虽然初宁心里早有预备,但是眼见这情景,还是有绵绵的愁苦涌上来,可既然不舍两厢决绝,这样的情景,以后她就还得忍受千般万种。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柔声道:“恭喜王上。”
嬴政略微一怔,笑而颔首道:“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