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某人到餐厅，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中间最显眼的是一盆酸菜鱼，安晓极力深呼吸才能忍住想要掉下的眼泪，耳边好像响起了自己的喋喋不休和林森的恼怒：

林森，我今天最后两节有课，老师考前划重点，可是食堂的大叔今天做了红烧鱼，你去帮我抢吧，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你这么喜欢吃鱼，你是猫吗？

你说，我这么喜欢吃鱼，我们以后的宝宝肯定会特别特别的聪明的。

安晓，你……

我哪里有说错？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跟别人生孩子的，只给你生宝宝，哈哈哈，生一对龙凤胎吧！多热闹！

宝宝如果像你的话，吃多少鱼也聪明不了。声音里隐隐的有笑意。

那就男孩儿像你好了，女孩儿像我，笨一点也没关系，咱家哥哥会保护她的。

……

安晓坐在离他最远的位子，也许这样他就看不见自己眼眶里企图掉下的眼泪。这样的场景，即使是在梦中，都不敢出现。

她曾经梦见他们有了家，他在书房看书，她企图贤妻良母一次，结果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从书房冲出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在他发火前，她突然捏住耳朵缩起脑袋闭上眼睛壮着胆子说：你不许骂我，不然我离家出走了！我就是想学着给你做饭吃的，不想你那么辛苦！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厨房已经收拾好了，他伸出手拍拍她的头: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稍带恼怒的口气，抬起头时撞进他满含笑意的眼睛。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醒来之后，湿透的枕头和瞬间冰冷的心，为什么不论是梦里还是醒来，不管是幸福还是不幸福，最后都要哭呢？那么多的眼泪，从哪里来的呢，如果按照能量守恒定律的话，是早该哭的连血液都干透了的。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醒来哭着喊他的名字：林森，林森……

多少次，她茫然的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游荡，可是，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林森……

安晓低头吃着酸菜鱼，很纯正的味道。一直都觉得林森就是全能的代名词，可是却从没有想象过他做饭的样子。

“谢谢”，安晓低声说。

“六年时间，倒是把这些虚伪的礼貌学会了，我是不是要刮目相看了？”果然！他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挖苦自己的机会。

“你也是啊，在国外六年，居然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中餐，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会拿筷子了呢。”是谁规定，每次被你挖苦我都要默默忍受的！

沉默，又是沉默！什么时候开始，沉默成了他们之间的主题了。

“在国外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吗？”安晓认命的打破沉默。

“很好！”简单的回答。

“那……怎么回来了？”

“为什么回来？”林森低声的重复这句话。“大概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有多愚蠢吧！”

愚蠢！呵！愚蠢的何止你一人！安晓，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你们早就已经是两条渐行渐远的交叉线，一生只有一个交点，过了那一点，就不会再有交集！永远！

“这些年，你怎么样？”安晓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人，他还在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仿佛刚刚的声音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嗯，很好！”

“哦？他呢？”

“他？哦，他也挺好，我们……”

“妈咪！我回来了！”响亮的童音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