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没有喧嚣的偏僻小街,居以民房拥多。
洁净的水泥路两旁争艳着五彩芬芳的鲜花,清甜的花香四溢蔓延,弥盖着微起的灰尘。
热情的邻里街坊相互打着招呼,忙碌一天了熙熙攘攘的赶回家中。
人啊,无论多远多累,回了家,心就会安逸。
在街尾稍深的左端有一座宁静洁雅的小院,宽敞明亮的正七间脊房蓝瓦生辉,偏四间却涂满彩绘,即可爱又温馨,那个调皮的雪人仰着头,好别致的构思。
画幅的颜色清新而温暖,把渴望与安逸融汇的淋漓至尽,看似无邪的追逐,只有看得懂画的人,才知绘画之人所要表达的是什么。
在葡萄架下有一把摇椅,椭圆形的石桌上放着一杯刚刚沏好的茉莉花茶,沁肺的茶香悠然地飘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莫里半侧在摇椅上,目光慢慢从每日都看不够的墙绘上移回来,看看时间,又看看院门,略显焦急,已经过了女儿回家的时间,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乖巧懂事的女儿是老天赐给自己最幸福的礼物,莫里身体不好,女儿从不做让他担忧的事,没有特别的耽搁几乎不超时回家。
自己这个病残的身体不但害苦了女儿,也误了女儿的人生,有着极高画画天赋的女儿硬是倔强的丢掉了心爱的画板与睡觉都会握着的画笔,口口声声就是腻了,自此再也没有碰过绘画。
莫里明白,学美术费用其高,是自己绊住了女儿追逐梦想的脚步,那份放弃的痛让莫里自责捶胸,整整哭了一夜。
他却不知,偷偷站在门外的女儿咬着唇没有哭,她不允许自己哭,因为爸爸为自己哭过了,哭过了,就努力的生活下去吧。
这可是莫里的心梗,今生来世都会愧责难忘。
忙着晚饭的夏凤舒,看在眼里,放好碗筷,掏出手机,微笑着递过去。
虽说,莫忆昨不是自己亲生,但是,这么多年她早已视为己出。
自他们父女收留她之日起,这个特殊的小院就已是她的家了,一过就是十八年,一边照顾嗷嗷带乳的孩子,一边还要不放弃地为骨盆生刺的莫里求医。
甚至为了维持这个家,她毅然地拿出自己的积蓄,非常过意不去的莫里卖掉一块地,充满感恩的去还钱,她却坦然一笑,没有接。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个小院给了自己遮风挡雨的港湾,那孤寂凄凉的长夜夏凤舒不想在回味。
多年的相依为命,同甘共苦的相互支持着,那份陌生早已被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亲情所替代。
莫里心中一直有份深深的感激,也有深深的愧疚。
夏凤舒体会得到,却不去戳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这是自己的‘家’,是属于命运相连‘三人’的‘家’。
‘‘再等等吧,也许学校有事耽搁了,孩子大了,应该拥有自己的空间啦’’
莫里领会,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不踏实,眼神一直徘徊在门口。
这样等待的时间还会有多久?
等着,守着,担忧着,莫里都视为最珍贵的拥有,这也是他认为在有限的时间里能为女儿做的唯一守候,也是他要抓住的最后幸福。
病长在莫里身,近段他惶恐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在急剧下滑,无论多想给女儿微笑,灰暗的脸色深陷的眼窝,还有那长满不舍的眼神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女儿岂会不知,岂会看不出。
站在门外的莫忆昨紧紧抹去泪水,鼓起腮轻轻拍打着,又撑着强笑几下,确定没有很僵硬没有痕迹,一扭身撒娇喊着;‘‘好香啊’’,轻盈的跑进去。
为了不让与病魔抗战的父亲担心,莫忆昨从不在他面前流泪,天真,倔强,坚强,乐观的过着每一天。
自己要给父亲坚强的勇气,她要努力读书,还要赚很多的钱,她要把父亲送到国外治疗。
小学时,她就开始赚钱,捡废品,送牛奶,还有零用钱积少成多,偷偷塞给夏凤舒,用来给父亲买药。
后来,政府征地建桥占了莫里家的一块菜地,给了很高的补贴,家里也就变得宽余许多,莫忆昨便把打工的钱交与学费后,余下的悄悄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