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张太医,他是老来子,母亲杨氏已经九十高龄了,是汴京城里有名的寿星,他每年中秋节之前都回来白鹤寺住一个月,为母亲祈福,五天前,当下人告诉他,这院子里住着一对主仆,烹茶技术了得,他就留了心,刚刚在院外观察了一阵,确实很不错,起了结交之心,所以冒昧的来了!
“冒昧过来打扰实在是不要意思,实在是小友的茶艺怎得如此与众不同?!敢问小友,师承何人?!”
小友?!柳夏至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来人,白绸衣,瘦高个儿,山羊胡,六十三了连头发都没白几根,小眼睛,是这个人没错了,钓到了大鱼,柳夏至也不烹茶了,跪坐在原地微笑道:“叔伯有礼,请坐,小子不过学了点儿皮毛而已,师父总说小子愚笨,师承可不敢提!叔伯看起来也是喜好茶艺的,不如露两手给小子瞧瞧如何?!”
看清柳夏至眼里的挑衅,张太医呵呵一笑,“啪啪!!”伸手拍了两下!
只见五六个仆人抬着茶盘走了进来,挨个儿摆好之后,张太医袖子一卷直接分茶,撵茶,煮茶。
看着张太医炉子上那把亮瞎眼的黄金执壶和一水儿的黑釉兔毫盏,柳夏至嘴角一抽,在宋朝,有斗茶的传统,这位张太医就是各中高手,跟后世的茶不同,这时候的高手喜欢喝自制花茶,好几种材料一起撵碎了烹煮,跟现代云南那边有些地方比较相似!
一滚过后,院子里已经有了淡淡的莲香,随着张太医手上不断的搅动,执壶上方的水蒸气开始幻化出高山白云的幻像,幻像越来越多,莲香越来越浓,二滚三滚过后,张太医执壶轻轻把茶水倒进了兔毫盏里,朗声道:“小友请!”
仆人把茶盏拖到了柳夏至的茶盘上,轻轻一晃,一股浓郁的莲香升起,金黄清亮的茶汤里一朵莲花时隐时现,轻抿了一口,满口留香,确实是好茶!
“好茶!”
见张太医笑眯了眼,柳夏至放下手里茶盏,添了炭火直接倒掉先前的茶叶开始烹煮起来,她用的是最普通的铜壶,也没有花俏的幻像,只面色从容,三滚之后,轻轻的倒出了茶汤!
短暂的惊讶过后,张太医轻轻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眉头一皱!
看着张太医便秘的脸,柳夏至也不在意,放下执壶静静的看着他:“有人说烹茶是人心的写照,叔伯的茶香,证明叔伯的日子过得和顺,只是前段时间小子出来游历,看见有贵人当街打死了人衙门的人都不敢管,还有人冒充官兵去百姓家强征口粮,卖儿卖女的遍地都是,心里苦,所以烹出来的茶也苦,望叔伯见谅!”
听柳夏至这么说,张太医斗茶赢了的高兴劲儿也没有了,挥手让仆人下去后小声道:“小友出来游历长见识是对的,但听叔伯一句话,不该管的闲事最好不要管,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好!”
“叔伯是个好人,”柳夏至眼里寒光一闪,“事不关己的话当然可以不管,可有句话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香满楼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张太医心里咯噔一下,失声道:“小友你..?!”
柳夏至扯下腰间的玉佩和一张纸放在桌子上道:“实不相瞒,其实小子是专程为您而来,有个病人,希望张太医能出手相助,纸上是地址,来回也用不了你两天的时间,玉佩是信物,他日有难,你尽可带着你的家眷来避灾,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庄子上三间房还是有的!”说着直接起身,路过张太医的时候底下头轻声道:“朝里有内奸,北方,狼人,兵祸!说话就到,就当,多给自己多留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