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岸之后,她已经有些虚脱了,头重脚轻,看东西也是双影,摸着打鼓的肚子,柳夏至捧起河水喝了个半饱,狠心将已经不怎么流血的伤口再次按压出血,又将剩下的布头都粘上血,没隔几分钟就从背篓的洞眼里偷偷放一块进去,然后小心的趴在原地等待!
下篓捕鱼的时候,需要绝对的耐心,就在柳夏至在扔进第五块布条之后,散开的鱼群渐渐按赖不住,又汇集过来,看着背篓里十几条二指宽的小鱼苗,和两三条小鲫鱼,柳夏至不急收网,又轻轻塞了两块还在滴血的布条进去!
血腥味儿弥散开来,小鱼苗越积越多,很快引来了两只大型捕食者,五分钟过去了,小河边落针可闻,眼见鱼群就要散开,两条大鲤鱼直接冲进了背篓!
“哗啦啦!”
柳夏至瞅准机会一拉,背篓上岸的瞬间,她立刻张开双臂俯下身当盖子,以免大鱼又蹦出去,五分钟后,柳夏至忍着头晕,又喝了半肚子河水之后,麻溜的背起小半篓鱼杵着拐杖向村里最大的一栋砖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嘴里还嚼着刚从河边扒拉的一把蒲公英,苦得她直皱眉!
烈日当空,村里人应该都回去歇晌了,这村子治安应该不大好,大白天的都关着门,透过篱笆墙,从院子里晾晒的衣裳款式可以看出是这里应该是唐朝以后的,估摸着是宋朝或明朝,宋朝的可能性要大一些,田里的秧苗长得一般,太密,就这亩产,能达到三百斤就不错了!
走过二十来户人家,来到村东头儿,一个两进的小院儿出现在眼前,灰黑色的大门,门口还有两只小小的石狮子,石狮子脖子上还系着两根红绸,看得出来这家人前两天肯定办过喜酒,或者正在筹备办喜酒,要是筹办喜宴,那就再好不过了,柳夏至放下背篓,走上去扣响了门环!
“砰!砰砰砰!!”
“谁呀?!”
原以为对方会立即开门的柳夏至心里一沉,连忙应声道:“卖鱼的!我打了两条大鲤鱼,想来问一下东家收不收?!”
一听是个姑娘,门房又从门洞里确认了一遍之后才打开门喋声道:“小姑娘,我看你也是村里的,把你的篓子拿过来我看看吧!”他们一家是新搬来的,家主说了,来这里住,一定要跟村里的村民打好关系,这姑娘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小村姑,衣衫褴褛,脸上身上都是擦伤,腿上的伤口看起来格外渗人,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应该是等钱救命,只要那篓子里鱼还能吃,他就当是做善事了!
“谢谢伯伯!您真是太好了!这些鱼是我刚刚弄上来的,您尽管看!”
柳夏至弯腰行了个礼之后,拉过放在身后的背篓甜甜的道了谢,说话的同时,她快速打量了门房两眼,五六十岁的年纪,身材精瘦,皮肤略黄,五官端正,下巴上续着一小撮花白的胡须,脸上布满了皱纹,花白的头发绾了发髻,上半身着灰白色的细布短打,下半身是一条灰蓝色的粗布裤子,,腰上系了条红腰带,脚上的布鞋也是新做的,观一而知全貌,这房子的东家是个不错的,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这么懂礼貌的村姑门房还是第一次见,他看了背篓里起码有小半篓鱼,其中有两条三斤重还在张嘴的两条大鲤鱼特别显眼,门房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了,他温和的道:“小姑娘是个懂礼的,叫我东伯就好,我是这里的门房,不瞒你说,你这篓子鱼很新鲜,特别是这两条大鲤鱼,我们东家今天正是乔迁的家宴,有了这两条鲤鱼,家主肯定会高兴的,你等着,我这就送去厨房,给你拿钱!”东伯本以为门前这小丫头没什么好货,结果还真有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这下他有赏钱领了!
“那就麻烦东伯了!”看着东伯激动的背影,柳夏至勾了勾嘴角,贪婪是人的本性,也是人类不断前进的动力,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又不伤害到别人,她能理解!
两刻钟后,东伯一手拎着背篓往外走,另一只手里还多了两套干净的粗布衣裳,看着门口杵着拐杖的柳夏至,他温和的道:“小姑娘,这是你卖鱼的五百文,还有这两套衣裳,都是我女儿小时候穿过的,你快穿上,拿着钱去治伤吧!”
借着这小村姑的风,主母给了他一两银子的赏,这让东伯看柳夏至越发顺眼了,在顺手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多照顾这小村姑几分,这小姑娘太可怜了!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物价如何,但那些鱼肯定不值这么多钱,柳夏至杵着拐杖又行了个大礼后扯下三分之一铜钱放在东伯手里后才恳求道:“东伯,您能卖给我一根银针和小半壶烈酒吗?!我弟弟发高烧,听说用银针放血之后再用烈酒擦身能退烧,反正最近也没有办法再上山挣钱了,丫头我在家绣些简单的花样子照样能补贴家用!”
穷人家的娃就是不一样,同样是穷苦出生的东伯见柳夏至如此懂事鼻子一酸,他直接把钱塞回柳夏至手里一脸不悦的道:“小姑娘是个懂事的,但你把东伯想成什么人了,你等着,东伯平时就爱喝上两口,这就去给你拿!”
不一会儿,东伯拿着一小壶酒,和一小卷布出来了,甚至还拿了两个盖了红印的白面馒头!
“小姑娘,拿着吧!”
看着绣花针上面的那些桑蚕丝细线,柳夏至眼神微闪,再次行了个大礼后站起身道:“东伯大恩,来日必当厚报!”
看着柳夏至背着背篓一瘸一拐的瘦小背影,东伯摇头失笑,就在刚才,他还以为又见到老家主了,想到刚刚逝去的老家主,东伯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