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谢过王妃。”
明月一脸羞怯的福了福身,抬眼看了眼站在王妃另一侧的娘亲,此刻袁氏的老脸上也是一脸喜气。
陈佩雯觉得心里堵得慌,脑海里闪过那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从小到大生活在那个小小的禾城,从未见过这般俊逸男子,不过要说非君不嫁倒也不至于。
来到京城住进王府后,陈佩雯的眼界也在一点点提升,尤其又有素云这个老江湖给自己上了这么多天的课,陈佩雯知道自己最好的归宿不是这小小的淮王府,而是要谋求更高的位置,区区一个世子侍妾的位子也就明月这种低贱的丫鬟视为珍宝,但这也不妨碍她看纪氏和明月不顺眼,当个妾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屋内几人有说有笑正开心,立在门外的宋湛,脸色冷的如这天地间飘荡的寒气一般,垂眸看了看手掌,猛然伸掌出去推开了屋门。
掌风裹挟着寒风将厚重的棉帘子掀起了大半,火炉中的银霜炭猛的爆出一朵火花。
“世子殿下......”
“湛儿,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要入宫当值么?”
陈嫣惊讶之余看了眼纪氏,纪氏早在宋湛推开屋门的时候,就站了起来顶替了明月的位置,明月殷勤的上前接过宋湛解下来的貂裘。
“来得及,儿臣顺道来给母妃请安。”
不来请安怎么能听到那么多跟自己休戚相关的事呢,宋湛觉得有些疲累,后宅女子终日无事,天天盘算的就是这些,还是童家三小姐那样的有趣一些。
“你尝尝这是小厨房熬的小米粥,开肠胃益丹田,母妃听闻这几日你用的不香,喝些小米粥吧。”
陈嫣并不知道宋湛在屋外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此刻完全就是慈母心肠,看着俊朗舒阔的儿子,很是骄傲。
“母妃屋里好生热闹,儿臣可是打扰母妃了?”
宋湛接过小米粥,看着黄香柔滑的粥随意的问了一句,陈嫣见儿子难得愿意陪着闲聊两句,当即打开了话匣子。
“哪有什么热闹不热闹的,无非是在说你的事儿。”
“哦?什么事啊?”
“湛儿啊,过了年你也十八了,你看看你们侍卫队还有金吾卫里那些和你年纪相仿的世家子弟,多少都已经成婚了,这次祭祖回来母妃听说都有好几个当了爹了。”
“所以母妃这是打算替儿臣张罗婚姻大事?”
“母妃倒是想,可如今选秀提前,京中贵女合适的都在待选之列,母妃还得再多物色一番。”陈嫣一脸遗憾的神情,咬了一口红糖枣糕,看了眼眼神有些空洞的宋湛,接着说道,“世子妃的人选暂且不提,但你那院子冷冰冰的,也该进点人伺候了。”
“母妃这话从何而来,儿臣的院子收拾的很是妥帖。”
宋湛一脸莫名其妙的回视了陈氏一眼,母妃待自己的心无可挑剔,就是过于操心离尘轩的事物。
时不时就派人过去送汤送水嘘寒问暖,而这个差事多半是母妃跟前的一等大丫鬟明月干的,以前无所谓所以任由母妃院子里的人进出,如今情境不同,当然得趁此机会断了一切不该有的念想。
“你这孩子又跟母妃打岔是不是?母妃说的是你那个离尘轩不是仆妇就是小厮。”伸手拉过羞羞答答站在宋湛身后的明月,朝着宋湛比了比明月的手,“你那院子就缺明月这样体贴的屋里人,你也不小了,不用母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透了吧?”
一双纤纤玉手就在自己眼跟前,宋湛下意识的拿它跟童清妍的手比了比,都是纤细修长的,但童清妍的指甲透着健康粉嫩的血色,明月的手指甲就有些血气不足的模样。
“母妃应该知道,皇上不会乐意见到我屋里多些不该出现的人。”
平淡的语调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无情的,至少明月觉得自己的心此刻就像是屋外廊下的灯笼一样,被寒风吹的左摇右晃即将坠落。
“都三年了,皇上难道还想......”
“母妃请慎言。”宋湛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看着容色仓皇的陈氏,说出了更决绝的话,“母妃应该牢记,当今圣上允许陈家起复,已是恩宽似海,儿臣的婚事决然轮不到母妃做主,除非母妃愿意陈家回到从前,更甚者母妃希望从今往后这世间再无淮王府?”
“不!不是的......母妃只是......”
宋湛站起身,扫了眼屋内众人,目光所及之人都不自在的垂下了头,纪氏也被宋湛冷然的气场惊到了。
“管好自己的嘴,否则本世子不介意淮王府多几个死人。”
从淮王府的大门出来骑上马,宋湛才吐出了胸中的闷气。
祖父在世时那般殚精竭虑只为保淮王府的基业,如今这重担落到了自己肩上,才知道这看似富贵的王府背后有多么的令人灰心,人人都只为了自己而活,从不曾想一想王府的将来。
骑着马刚刚转过街角,宋湛便勒马停住,拐角阴影里出来一个男子,男子容貌普通,浑身上下的气息却尽数收敛,普通人路过一时也难以察觉。
“什么事?”
“童小姐有东西交给世子。”
从灰衣男子手中拿过油纸包,宋湛放进怀里便策马而去。
进了宫中侍卫休息处换衣服时,宋湛将怀里仍然温热的油纸包取了出来,打开来一看,是五个饽饽。
大小比常见的饽饽要小一些,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粘米的香气里还掺杂了些果子的味道,又吃了一口辨识了一下才知道那果子的味道是柿子。
柿子饽饽?这丫头在打什么哑谜......
童府菡萏园里正吃着柿子饽饽的童清妍,知道东西已经送到,咧嘴一笑。
柿子饽饽,世子是个香饽饽,为了更好地履行协议,童清妍觉得很有必要偶尔提醒一下香饽饽世子,在这京城中可得守身如玉心智坚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