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辞愣住了,追问:“什么传说?”
连望舒眼神有些复杂,娓娓道来。
“据说几千万年前,这里经历过一场大劫。为了守护此界的和平,有几亿生灵以身为介,为了生存献祭了,向天道换取一线生机。“
“本来是值得永世纪念的伟事,可是这么浓重的怨气,只能说明,这些人不是自愿的,后世对此记载寥寥,恐怕也是基于此,这其中应该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几亿生灵献祭……”
谢清辞瞳孔猛缩,被这个数字震撼。
她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不是自愿,那、那些献祭的人是谁?”
连望舒沉默。
良久,他才出声。
“……并无记载。”
几千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究竟为何会成为禁地,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生灵涂炭的模样,这或许涉及到此方世界的秘辛,无人回答,也几乎无人知晓。
真相或许已经被深深地埋在历史的尘埃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们好像进入到了一个局,执棋者是谁,想要做什么,他们通通都不知晓。
连望舒心里莫名有些沉重,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但又不知道这来自何方。
他现在等级太低,这种事情根本没资格接触,更没资格参与其中。
多思无益,他几乎很快就收敛好自己的担忧,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对于他们而言,眼前最重要的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你对这里了解多少?我们现在怎么办?“
谢清辞开口问道。
她直觉,连望舒或许知道些什么。
她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她已经很信任连望舒了。
没想到,连望舒摊了摊手,表情很是无辜地说: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只听过传说,这些禁地还是故事有意思些,其他我才不管呢,鬼知道怎么办。”
“……”
谢清辞烦躁得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家伙,关键时候掉链子。
她双手抱拳,思索他们的处境。
小五一直没有说话,愣愣的看着祭坛,突然说了一句:“月亮。”
谢清辞回头。
小五指着天边。
三人望去,只见那方天空已经被血色光芒撕破了一角。
那轮诡异的血月渐渐现出原形,静静地悬挂在半空,像无情嗜血的神祗,月亮升起的那一刻,恒古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
连望舒的表情凝固了,眼底是不可置信。
祭坛上堆积如山的白骨被这血色月光照亮,颤颤巍巍地开始抖动,咯咯发出响声。有谁在唱歌,如怨如怒,如泣如诉。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悬人?娭,投之深渊些。致命于帝,然后得瞑些。归来!往恐危身些!“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此皆甘人,归来!恐自遗灾些。”
“魂兮归来!入修门些……”
低吟浅唱,仿佛暧昧私语,却幽怨又悲切。
这个声音华丽蛊惑让人沉溺,仿佛来自地狱的绝响,欣欣然盛开在奈何桥畔。
谢清辞仿佛看到了一双流银般的眸,有淡淡血色晕染,勾魂夺魄……
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身体开始变得僵硬。
……
不知不觉,他们静默在原地,眼神空洞表情僵硬,已然失去了意识。
青石祭台在血月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红色,在祭坛正中心,兀地出现了一个男人,正有些虚弱地被束缚在玉柱上,双手反绑,脸色苍白。
数以亿计的邪灵苏醒,散发着冲天的怨气,一步一步盘旋在他的周围,却始终不敢靠近这个似乎已经很是孱弱的身影。
“竟然被强行改命,有趣……”
一双银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向谢清辞和小五,眼中一闪,表情有些玩味。
当他看到连望舒的时候,脸上很是突兀地出现了呆愣的神色。
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连望舒,再也挪不动了。
他表情似喜似悲。
这个气息……
他死都不会忘记……
他突然张狂的大笑,笑声回荡在整个禁地。
“多少年了啊……无尽的岁月,多少人要我死,我还活着,你们却都化成一抷黄土……死的好啊,死的好!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越发笑得狂,却又显得越发悲凉。
“陈望瑜,你可曾后悔过……”
他低喃,指缝间不知不觉有了泪。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神变得温柔,声音仿佛情人般的低语。
“好久没有小朋友来了呢,我过的真是孤单。这次的小朋友,都不简单啊。尤其是这个小朋友,我可真是怀念呢。”
他蹙眉,似乎有些苦恼。
“你们可不能死呢,得好好活着,得好好陪我活着。”
他抬手,血色月光下那一双手如雕玉般精致细腻。那双美丽的手一指,三束针一般的血光穿过,瞬间,三个人识海里就多了一些东西。
在连望舒的识海里,一颗小小的红豆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迅速扎根、破土、发芽,是不动声色的缠绵悱恻。
他莞尔一笑。
“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