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明白人不少,杨岩泉反常的反应瞒不过有心人的琢磨。
即便坐不实他杀女的罪名,流言传出去,箍在她脑门的孝道也会松动些,也算是出口恶气!
“是么,想是我听岔了。”杨岩泉讪讪扯出抹干笑,解释生硬得苏锦鸾都替他尴尬。“锦鸾没事就好,呵呵。”
苏锦鸾抬眸凉凉看他一眼,凉风一吹又打个喷嚏。
“爹,芳草一早去上香了,我泡完汤忘记她没在家,找不见她伺候,出来吹了点风头疼得慌,才想找香叶给我熬一碗姜汤,正好听见有人叫门。”
她揉揉发痒的鼻头,眼睛氤氲着一层薄雾,看着可怜又无辜。
“是有人死了吗?可惜我现在法力尚未恢复,无法替人超度;昨日见芳草印堂发黑,不想叫她出门,她却一心要为我去庙里祈福还愿,拦都拦不住。”
她瘪嘴絮叨,说话时带着明显的鼻音,懊恼又后悔:
“不该叫她出门的。”
村民惊骇得心慌腿软,声音都变了调子:
“你说,你算出芳草有血光之灾?她早上出门了?”
杨岩泉也惊疑不定地偷偷打量她。
鬼神之事最是无常,她到底是随口唬人的,还是真有其事?
晨光里,小姑娘俏生生立着,干布巾松松搭在头顶,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发光,鼻头红红眼睛红红,就像个贪玩泡汤着凉的普通小姑娘。
可她不是跟着出门了?还被沫儿派来的人杀了?怎的就回来了?
杨岩泉下死力盯了她脚下的影子几眼,越瞧心头越是发寒。
这事不对劲。
难道她真有了不得的神通,能死而复生?这是回来报仇了?
杨岩泉打个寒噤,一双眼满院子踅摸,想寻那黑衣人壮胆。
那人功夫高深莫测,必定能除了这祸根;她再古怪,现如今也不过是肉身凡胎!
“阿嚏!”
苏锦鸾又打个喷嚏,头真的开始疼起来,没精神跟他们虚与委蛇,摆摆手道:
“人死灯灭,轮回之道。你们忙去吧,我找香叶去,那丫头面相也有些晦气。”
她只随口一说,却吓得杨岩泉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青白,汗如雨下。
“香,香叶你也看出来了?”
苏锦鸾心底咯噔一声,缓缓将视线垂落。
难道,香叶也遭了毒手?不应该啊。她不是在家吗?还跟赵玉枝是一伙的。
对上她似乎能看穿人心的犀利目光,杨岩泉腿肚子转筋,抱着腿哎哟叫唤:
“好痛!我腿抽筋了,皮四你快去跟里正说一声,我歇歇就来。”
村民点头哈腰地去了。
“阿嚏!”苏锦鸾又打个喷嚏,顺势退后两步。
“爹你离我远点儿,别过了病气。我再泡泡热汤去去寒气,你腿最好也热敷下。”
苏锦鸾草草丢下两句解释,带着一身寒气走了。
杨岩泉高高低低哎哟两声,眼睁睁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跑开,眼底闪烁不定。
一阵微风过,他激灵灵打个寒颤,迟疑着小声喊:
“壮士?”
风声寂寥,隐约带来一声猫叫,瘆人得慌。
杨岩泉咬紧后槽牙定定神,阴沉沉盯了后院两眼,大步回了卧室。
“怎地说了这么久?死丫头的尸首叫人找见了?”
赵玉枝一见他进门就开始抱怨,两眼怨毒地盯着地上悄无声息的香叶。
这贱皮子竟然敢偷听主子说话!活腻味了吧?
看她被打晕也护着肚子,怕是真怀上了,先留她活两天,把孩子生下来再去母留子。
便宜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