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还是没忍住,用了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的理由——“关心自己的生死”。
当然,他也的确在意自己的生死。这事至今也仍是他最为惧怕担忧的,——但在他那样问齐路的时候,当时他那样问时心里更想借此知道的,反倒不是嘴上问的这事……更主要的,是他想要借机知道:
他那越来越强烈的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要重新理解齐路和影——他的这种“想要”,究竟是怎么回事?
至少他自己能清楚分辨出:这种“想要”绝非简单的好奇而已。而是甚至接近于“感同身受”的想要能更加完整地理解他们。
不仅是想要了解他们具体都做了什么,还想要了解他们那样选择背后的所有真实动机、以及他们为何要那样权衡取舍、和他们最后那样抉择的真正目的,——而非只是表面能看到的那些他们的获益。
他越来越确信,自己过去知道的真就只是在他成了容器后才自己重新理解的关于他们对他父亲下手的那部分,而且,还都是他自己能看到、也只想看到的那部分。
其他的,或许曾经发生在他的眼前过,但他很可能就都视而不见的让它们都只是——曾经与他遇见过,然后就又都像其他与他擦肩而过、只一面之缘的所有事物一样的,之后就各走各路、各有各路,一生都不再遇见……
——本来,如果影并没有选择他作它的新容器的话,那或许事情就该是这样发展的才对。
然而,不知什么原因,五年前,影却罕见的在它的又一个容器即将寿终之际,它却不打算带着齐路再次用到时会需要的合适的“正常”理由、“正常”手段的去到下一个与这次的容器基本不相干的新容器那儿的再次重新开始,——反而的,影竟选择了这次的容器的儿子,来作它的新容器。
这就意味着:只要那儿子不是傻子,他就迟早能在不破坏“魔会”规矩的前提下,不仅能知道影和齐路之间每周一次的持续一小时的“同类陪伴”这事,还能逐渐像他父亲那样的最终迟早也会体验到“他们”这样的陪伴对他的身体的影响;然后,会逐渐从身体最直接、最真实的感觉对自己的影响,逐渐累积深至到他的“我”的意识内核处;然后,最终会完成影和齐路早就知道的他这个新容器迟早会到来的那个“质变”。
这样的“质变”,根本无需影的强迫,只要给足了时间,影的这个新容器迟早也会像影的前一个容器那样的走到这一步:
他们的“人”的身体,迟早会以“整体”的形式从内到外的完全接纳了——影和齐路这样的“同类陪伴”——对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