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离被月崂一直紧紧拽着手,直奔洛阳。紫刃在前,二人星目流盼,一路神思缱绻,前愁勾销,脚程赛风。
此时的洛阳并不是花开时节,往年此时应该是雪色纷寒,寂寂长街。今年却很是不同,虽然还是碧空苍苍,却意外花开满城。
城中凡人都煞是奇怪,却都当是天降祥瑞,路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二人携手游荡在花城中,竟如同少年夫妻一般亲密自然。
只是星离素日无事的时候,佛性坚定,脾气醇厚,没有那些娇俏女仕们那些个需要投合逢迎的。月崂觉得以前讨好女仙们的法子都使不上,很是技痒。
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孩子抱着一捧子花过来,缠住月崂,嚷嚷着给姐姐买朵花吧,姐姐这么漂亮,就应该买一朵最大的。
月崂嘻嘻笑着就选了一个大朵的牡丹。红的白的粉的,月崂倒是乖觉了,他挑了一个红的,喜气洋洋,自己先开心来,然后搡在星离怀里。
“给你给你,你拿着。”月崂乐不可支。
星离并没有尘世女子的世俗和忌讳,虽然害羞,却还是伸手接了,好大一朵花拿在手里,戴也不是拿也不是,便抿嘴笑着,眉眼弯弯,柔顺乖服,从前身上的清冷气息少了一大半儿!
月崂尽着星离走在前头,自己跟在后面护着。说起来他对人间的兴致一直比星离的兴致要高,各处看看,走走,摸摸,渐渐地跟星离落下了一段,只觉着还在视线范围内就好。
星离自顾自走着,心内最想的是寻个住处落脚,毕竟在那伽蓝星,苦寒落魄真真的受用够了。
这一落单,竟给街上的泼皮给盯上了。
“小娘子,你是哪个府里的,如此气派的丫头!”
星离自然不理。心里倒是漾起一点俗世的快乐,以她的容貌,当个小姐也是胜过万分,只是伽蓝星上下来,灰头土脸不至于,衣裳寒酸倒是真的,被人当作丫头,也是差不多。
泼皮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害怕,更是胆大了,“不理小爷?这个脾气倒是能攀附个爷们当个大的!不如跟了小爷我,必不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周围的人听了都敢怒不敢言,星离这就不是很懂,下意识回了一句:“窑子?”
“哟,哟,哟,”泼皮没见过有女孩子听了这个还不怕的,立刻惊奇起来。
星离是多么聪慧的人,泼皮如此瞪大眼睛,又见周围人的眼色,便明白那不是个好地方,转身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泼皮如何能肯,一把就把她的衣角给拽住,上手就攀到肩膀上了。
“松手!”星离断喝一声,声高自重。
泼皮更是来劲,星离因多日来手软脚软,灵力涣散,被他一把带倒在怀里。
月崂在身后早被这嘈杂引过来了,心怒正要弄死这个莽汉,扒开人群之时,只听一声清喝:“放手!”
众人一看,面前的书生面皮青色,柔弱清隽。
星离一看却是熟人:“四哥!”
“梨馨?”书生声调又惊又喜。
来人正是当年的王雨生。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风发意气,整个的气色颓靡,若不是此时是在仗义执言,有几分肃穆严整,那当真的是一身落魄劲儿。
“哟,这个,就是老婆跟人跑了的京都。公子嘛!”泼皮身边的人一起哄笑,其余街井市民也议论起来。
星离听着,就知道有了尴尬事。王雨生牵了她的手,硬直直地就这样往前走。泼皮倒也不跟上来了。
其中有一个不罢休,说:“泰哥,怎么不跟上去了!”
那个为首的泼皮,被人唤做是泰哥的撇嘴笑道:“一个死疯子,跟上去怕是晦气。”
听那意思,想来也是王雨生平日里疯魔得让泼皮都怕了?
星离由他牵着,走到一处素庵。到了这无人的地界,雨生才缓缓开口道:
“梨馨。”
“四哥!”
往日丰神俊朗的王雨生突然闷闷地从眼中扑出眼泪来。
星离一看,内中一酸。“难道是恪儿?”星离一阵懊悔,应该争着一口气,回来看一眼落心的。
“四哥,恪儿……可好?”星离小心翼翼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