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玉的记忆里,阮红苑的性子是从这时候开始变的,但无论他性子如何,对阮玲玉严厉也好嫌弃也好,从来也都逃不过一个好字,阮玲玉的一生,也就只有这段时间感受到了人间所谓的温情,体会到了被人无条件维护的感觉,所以左晓乐想要帮帮阮红苑。
“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是个什么东西?!”阮红鸾好歹也是阮家班的第二台柱子,除了阮红苑就是她最金贵,什么时候有人敢呛她了?
“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就说,你管得着吗?我是什么东西不要紧,至少我不会为了活命奴颜婢膝连生而为人的尊严也不要,不像某些人活着跟死了都一样。”
“你!你说谁奴颜婢膝!”
“谁应说谁”左晓乐知道没人想死,也知道在这混乱的,强权为主的世道里,想要活着并不容易,像石毅这样的军阀,想要弄死几个人,就跟碾死几只蚂蚁一样容易,所以为了活着,尊严算什么?
但她就是见不得别人说阮红苑一点不是,明明他才是最想护住整个阮家班,明明他为阮家班上下付出的最多,可……
“死丫头嘴贱,看我不撕了你——”阮红鸾被左晓乐气的不行,挣扎着要去撕左晓乐,不过被人给拦了下来。
“哼,等你来撕,再说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一条,有什么好怕的?”说这话的时候,左晓乐看了周围颓丧的众人。
“哼,说的好听,想死也别拉着我们垫背啊!”有个三十多岁的梆子手恨恨的说了一句。
“跟着我师傅吃香喝辣的时候不说,共苦的时候就这个那个,这算个什么事儿?”
阮玲玉的记忆里,这个梆子手在不久的将来,因为阮红安过世,阮家班受到生死存亡的大危机,他会投靠另一家戏班子,对于这种人,好像也没必要对他客气。
“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都到这时候了……”阮红安坐了起来,痛的吸了口气,哎哎哟哟的安抚大家。
“是啊,都少说两句……”
左晓乐见阮红安脸上肿成那样,想到自己身上带了些顾海成没用完的创伤药,“我这还有点药,我去要点水,清洗一下上点药……”
“哎……这还上啥药……嘶嘶……”阮红安内心焦躁无奈,这一大家子都关进了牢里,按照石毅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能有啥好果子吃?一想到阮红苑他就胸闷气短,石毅是个好色之徒,他看阮红苑的时候眼神那样露骨,简直、简直……
一想到自家师傅的嘱托,让他照顾好阮家班,照顾好阮家班的人,但现在他也没打听清楚岳阳城是个什么情况就带着大家来了,红苑那个性子,在石毅那里必定是要吃大亏的,现在阮家班与他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到这里他就心焦的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