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他,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求……”
“砰——”
六号的瞳孔中刻印着母亲缓缓倒下的景象,铺天盖地的血液向他漫延过来,和那个举着尚且滴落鲜血的刀的匪徒一同。
六号的手颤抖着,慢慢倒退,避开那血液,避开那毁灭了他的世界的魔鬼,然而他永远也无法躲避,自己的命运。
“别……别过来……”
然而那把刀终于还是缓缓举了起来,匪徒脸上带着嗜血的狂热和兴奋的光芒,六号多么想闭上眼祈求有谁能来救自己,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此时此刻,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哐——”六号举起一把椅子,用尽全力朝匪徒扔了出去,匪徒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因为那椅子软弱无力的砸到他的腿上,而后摔落在地,完全没给他造成一点伤害。
“小子,你想反抗吗?你能反抗吗?你又弱小又恐惧,你还敢反抗吗?哈哈哈哈哈——”
“砰——”一盏茶杯被扔到了匪徒的脸上,血从匪徒的额头流下来,匪徒敛去了笑容,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你惹怒我了,小子,我会考虑让你死的更惨一点。”
六号的身体颤抖着,他已经无路可退,身后便是墙角,死亡朝他发出邀请,命运对他露出狞笑。
“唰——”那把染血的刀猛地砍下来,六号的身体一阵战栗,一股似乎已经深埋已久的力量突然从他的灵魂之中迸发出来,他猛地向前冲去,手中紧紧抓住一块掉落在地的碎瓷片,朝那个匪徒的脚踝上部刺去,他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握住那块碎瓷片,将之压入匪徒的血肉之中,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头顶响起,他冲势不停,用力将碎瓷片往里一推,将匪徒绊倒在地,匪徒重重的发出一声惨叫,万分恼怒的再度举起刀,六号立即从地上爬起,扯过一旁的椅子奋力向匪徒的头砸去。
匪徒只来得及举起手来低档,六号转头就跑,却被门槛绊倒,身后的匪徒愤怒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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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六号!”
“喂!你怎么了?”
六号恍然的回过神来,脚下一空,跌了一跤。三号蹲下来看着他,问道:“怎么,成为小队中仅存的两个幸存者之一令你深受打击难以承受?”
“是,所有同袍都在一瞬间死去令我深受打击难以承受!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六号愤愤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见多了,也就麻木了。”三号无所谓的耸耸肩。
“呵,对死亡都能感到麻木,想来你本就是个麻木的鬼。”
三号没有在意,道:“据我所知,我们在西荒的大部队就在前面谷阳关,我们只要到了那里,就能归队了。”
六号沉默着跟在三号身后,行走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
“你为什么要参与这场战争?”三号突然问道。
六号诧异的抬头,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暗了暗,道:“所有鬼族都要参战,不是吗?”
“你若不想参与这战争,大可以远远的逃开,躲起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身为鬼族,又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恐惧的?”
“无论身为什么,都有值得恐惧的事情。”
“我杀过妖族。”
“哦?”
“一个无辜的妖族小孩,在我们进入秦水城的那一天,我来到了一个院落,那个院子里有几具尸体,还有一个活着的妖族小孩,那个小孩疯了一样朝我冲过来,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握着一把柴刀,我杀了它,一点犹豫也没有。我天生就适合做鬼族,没有血液,没有温度,没有心跳。”
“只是因为你太害怕了。”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大概真的会被它杀死。”
“战争从来都是这样的,生或者死,杀死你的敌人或者被杀。但是实际上,战争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选择。”
“战争如果不是正确的选择,那么为什么它从未消失?”
“战争从来都是最简单最快捷的达到目的的方式,有时候通过战争,得很轻易得到一些我们渴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