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坐坐着无聊,小八想起那位小眼君心心念念的凌光姑娘,就问了句:“方才听外面的客人们说有一位姑娘名唤凌光的,不知是谁啊?”
申娘道:“这是我的一位姑娘,今日就要接客了,其实也没那些男人说得好看,姑娘既提了,也别急着走,随我去看看可好?”
小八抱着一睹美人风采的心思同意了,但是很快就后悔了。
姑娘们住的地方有两处,一是后院的厢房,后院由一堵院墙分为两部分,只留有一扇小门,平日里怕客人误闯,也怕刚来的姑娘们偷跑出来,都是锁着的,钥匙在申娘这里。
第二个地方则是二楼的厢房,这些其实多是客人过夜用,白天人少,住的有申娘和一些常常被点的姑娘,人不多。
前者地方大些,人多些,姑娘们学东西,休息都在这里,凌光才来没几个月如今还在这里准备今天的第一次接客。
小八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走,申娘看出来她是羞了,道:“我方才逗你的,要去后院厢房有一条道直通,不用过那花园。”
小八信了,然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所谓的直通,不过花园,就是顺着墙边的走廊走过去,和方才的路没什么两样。
小八是万分后悔,可又不能掉头就走,好在年儿也跟过来了,她走小八旁边,挡着外面,故意把脚步声放得很重,像是在提醒什么,这一路过来再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小八心里也暗自感谢这位年儿。
到了厢房,进去了才知道这伊人台居然有这样一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寻常人家一般,姑娘们三五成群,或读书写字,或跳舞吹笛好不自在,最难得的是她们脸上没有半分不愿。
小八听过不少戏,也看过不少话本子,有一经典的桥段:清白姑娘被恶霸卖入青楼,受尽折磨。
小八看得多了些,下意识的觉得进这青楼的人都是被逼,必定每天度日如年,愁眉苦脸,可现在看这些姑娘们这个样子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待到和诸位姑娘打过了招呼,申娘把年儿打发出去照看客人,自己领着小八去见凌光,凌光房间倒是很安静,小八从门口望去,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端坐在妆台前,长发委地,身姿窈窕,妆台旁边是一堆累得很高的书简。
“这姑娘居然识字。”小八心道。
小八出来了小半年,去过不少地方,虽都未常住,可也是领略了一番风土人情,不管什么地方识字的人都很少,更别提女子了,见凌光识字,小八自然是惊讶。
“凌光。”申娘轻唤。
少女转过头来,眉眼弯弯,眼波流转,莞尔一笑,“妈妈。”
小八心叹,好有灵气的姑娘。
申娘问道:“小八觉得凌光怎样?”
小八道:“人如其名。”
凌光见到生人以为是新来的姑娘,道:“妈妈又寻了新姑娘了?”
申娘笑道:“小机灵鬼,你觉得这位‘姑娘’如何?”
凌光道:“好看。”
小八不说话,只笑笑。
申娘亦笑了起来,凌光看申娘这反应就知道小八不是新来的姑娘,心叹:申娘又逗人玩了。
连忙赔罪:“凌光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别生气。”
申娘道:“好了,好了!你待着,我带着她去别处再去别处看看,一会就接你出去。”
凌光害羞的点了点头。
小八有些别扭,这姑娘一会儿可是要和陌生男人做那样的事啊!
小八自小和雀叔野惯了,乡野村话,野史秘闻听过不少,是以不像寻常女孩子那般提到就羞,至于名节,用雀叔的话说:你要实在是名声坏透了就搬回来,住上个百八十年的等认识你的凡人都死光了再出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听是一码事,看是一码事,做又是一码事,虽然现在是别人要做。
今夜一过这姑娘就是真的回不了头了。
小八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记得父亲对她的叮嘱:世间的事是说不清的,不要自作聪明。
申娘又带着小八去了姑娘们练舞奏乐的小亭子,亭子里也有几位姑娘,都还小,怯生生的,没敢说话,只在一旁看着,小八看着桌上摆着一架古琴,一时起了兴致想过去玩两下。
小八轻轻的拨了一下琴弦,清脆的琴音扩散开来,小八又连着拨了好几下,小小的亭子一下子就被杂乱无章的琴音填满了,还悠悠的传到外面去,没多久周围的姑娘都过来了,好奇的看着这个生面孔。
小八玩了几下,觉得自己的弹得实在是不好,也不想再丢脸,就停了下来。
自小到大,她学了不少东西,可唯独这乐器是换了又换,愣是一样都没学会,连父亲手把手教了好几年的古琴到如今却是混都忘了。
当初小八说要出门历练的时候,虞仙师答应得如此爽快,保不准就是被气的。
小八尴尬的笑了笑,道:“再弹下去就是糟蹋的这琴了。”
申娘道:“便宜东西,音色也不好,何来糟蹋一说?”
小八道:“琴无分好坏,关键是看人会不会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