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薛府长廊,来到外宅书房。
此时正值巳时,天气逐渐回暖,太阳正好,庭院内高大的榕树枝叶繁茂,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
薛威彦步入书房,在窗下落座,青青跟他进来,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在对面,早有男仆送上棋盘,又奉上香茶,薛威彦一挥手,令所有家仆退下。
屋里早只余郑薛两人。按照惯例,青青执黑子,两人开始下棋。
青青对着棋盘,却一心两用,盘算着怎么向对方开口。
之前,她也曾经旁敲侧击,试探着问起,但是薛威彦却语焉不详,顾左右而言他,此时是个大好机会,青青琢磨着,怎么找机会再向对方提起这个问题。
不想,棋盘争胜,容不得分心,加之两人原本就棋力相当,青青这一分神他顾,就被薛威彦抓住机会,展开猛烈攻势,到正午时,青青已连输三盘。
这让薛威彦愉悦之余又有些疑惑,看向额头微微渗着汗珠的青青,“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青青踯躅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薛伯伯,我心中有事,无心下棋,能不能,容我冒昧问一个问题。”
听到她这样讲,薛威彦脸上微微色变,沉吟着没说话,青青观察他脸色,知道他没有反对,就继续道,“薛伯伯,我父亲之事,您知道多少?”
薛威彦听了,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少顷,才回答道,“十之六七吧。”
“那是何人害死我父,薛将军是心中有数了?”
青青看对方确实知道内情,不由得紧紧捏住手中黑子,心里紧张得几乎要捏碎这质地坚硬的棋子,她聚精会神看着薛威彦,后者却没有立即回答,他放下手中茶杯,靠向椅背,手指交叉,从容开口道,“有数,但是青青,此时不是你复仇的良机。”
看对方如此回答,她垂首不语,少顷,才猛然抬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希望薛伯伯能告知侄女真相。”
“郑刚之事,并不复杂,但是事关朝廷,你不在官场,有些事不适宜你知道。”
听到薛威彦这样回答,青青不禁露出失望神色,他看见了,踌躇片刻,才回答道,“但是,你父之死,和我赋闲在家,有直接的关联,认真算起来,他可说是因我而死,所以,我要告诉你,你的仇人,和朝廷有牵扯,但是此人如今是朝廷红人,你招惹不得。”
薛威彦讲到此处,就不肯再多说,青青又追问几句,他却只是岔开话题,直到有家仆来请薛威彦用午餐,看对方不想多谈的模样,青青只得悻悻告辞。
看她一脸不愉之色,薛威彦脸上掠过一丝担忧,犹豫片刻,才开口道,“此人和本地新任太守,过从甚密,十分得他看重。”
“这位新任太守,极擅长交际,连像我这样赋闲在家,丢了兵权的将军,他也能折节下交。”
“加之,这位太守极得朝廷信赖,虽然因为来得时日还短,尚未掌控驻军兵权,但是如果他继续这样作为下去,势必把控兵权,以此和南赢王正面相抗。”
“所以,青青,我不告诉你,你应该明白,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