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将军带兵多年,家底极为厚实,屋子里摆设奢华不失典雅,虽是武人,屋里却四处摆满竹简,充斥着文人才有的书香气。
正当她站在堂屋桌前,欣赏竹简上的小篆字体之际,有人缓步进来,大马金刀,在桌旁太师椅上坐下,声音清朗,“郑家长女来此,有何见教?”
来人出言吐语并不客气,一身曲裾深衣,头戴武弁大冠,神情带着久居上位者独有的倨傲,看着青青,眼中掠过一丝迟疑,旋即转为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此人大眼浓眉,厚唇,下巴上一副美髯,五官极为英挺,身形虽然坐着,也看出身量极为高大,却又不肥胖,看着气势凌人,却又透着文人特有的文秀之气。
他正是表字威彦的薛奉先将军。
青青看到他,当即双膝跪倒,两手先到地,再拱手,同时低下头去,到手为止,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肃拜礼。
看着曾经的好友之女行此大礼,薛将军挑眉,稍稍欠身,示意对方站起,同时放软了声调,语气中倒是多了几分郑重,“不用如此多礼,”
说着,又淡淡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薛某如今在家闲居,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听到此人一语道破自己来意,青青缓缓起身,又恭敬低头,“郑氏青青,曾多次听父亲和师傅提及薛将军事迹,对将军心中仰慕,特来拜望,”
说着,又拱手为礼,继续低头道,“家师曾言,薛将军出身士族,少时熟读《吕氏春秋》,博学多才,又写一笔好字,才兼文武,即使在他所出身的人才济济的家族,也是如同启明星一般灼灼耀人眼球。”
常言道,千传万传,马屁不穿,虽然明知青青是出言恭维,薛威彦原本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依然有所缓和,安静听青青朗声言道,“家父也说,薛将军任太守期间,多有建树,和当地土人交好,有教化之功。”
“又兼学问优博,通晓治政,处于大乱之中,保全一郡之地,十余年疆界内没有战祸,百姓没有失去他们的产业,商人旅客,都蒙受他的好处。”
青青侃侃而谈,将薛威彦履历娓娓道来,等一语终了,薛将军面色透一丝温和,语气却是很淡,开口言道,“郑刚之女好口才,曾听他自夸女儿头脑聪慧,才兼文武,倒也不全是自吹。”
听闻这个大人物如此夸奖自己,青青也微笑受了,转过身体,示意侍女金凤上前,金凤神情带几分局促,迈步上前,奉上手中包裹,青青接了,打开包裹,露出里面一摞纸张。
薛威彦挑眉,看着对方轻轻展开纸张,一双眼眸不由得慢慢睁大,开口问道,“这是?”
青青表情恭敬,“对,从泰山石刻拓下的隶书剪纸。”
他闻言不由自主站起,走到这剪纸面前,细细打量。
薛威彦虽然神色淡淡的,但是青青依然敏锐感觉他的喜爱。她心中暗笑,从容开口道,“此次来,侄女另有目的,是为将军解忧来了。”
此言一出,薛威彦挑眉,问道,“喔?”
青青笑道,“听闻令堂大人身子不适,食欲不振,侄女斗胆,献上家母秘方,劝令堂进食。”
听到对方毫不客气,自称侄女,薛威彦端详剪纸间隙,扫她一眼,却没有否认,只是摇头道,“本官找了几位当世名医,也不见起色,你一小小女子,又有何能耐?”
青青闻言,神色淡定,开口笑道,“侄女母亲极擅烹调,尤其精通食疗养生之术,素闻将军有孝子之名,侄女师承母亲,毛遂自荐,勉力一试,又有何妨?”
薛威彦听了,沉吟半晌,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