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爷爷此时偷瞄了一下对面这些人的表情。
这一看才发现,来的这一队人,不是等闲之辈,绝对不是寻常官吏或土财主,更像是一队军纪严明的官军。
戏演到这个份上,一个个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不禁暗暗叫苦。
但是戏已开场,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
夏爷爷把手又背到身后,仰面朝天,闭上眼睛,叹息道:“哎,你这又是何苦呢?”便站在道中不动了。
树林中,黑蛋和陆怡君蹲在杂草中,小声嘀咕道:“爷爷演技真好,要是我只定是信了。”
陆怡君小声回道:“未必,我看那赶车的自始至终都面露疑色,不如现在就出去认错吧。”
黑蛋忙拉住陆怡君的手,求道:“别呀,再看看,万一要是借到了钱,我们也好顾辆车拉你。”
陆怡君微微一笑道:“是为你好不好!我有小白呢!”
小白在远处听到君儿姐姐叫自己的名字,不禁走了过来。
两人怕小白走来被看到,同时向它扑去。
仇狮子这边看着老者将青衣人一掌毙命,也是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仇继飞目光坚定,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位老人家,我们要赶路了,可否让出道路让我们通过?”
夏爷爷平视了一眼仇继飞,然后又看向树林,缓缓说道:“赶路之人,往往只顾赶路,却顾不得欣赏这身边的风景。”
突然,见到两只驴耳朵露了出来,不禁咳嗽一声,立刻转过头对仇继飞说道:“就如同我一样,只顾着追求武学,当站在这巅峰之上,才发现没有对手的寂寞。”
众人互相看看不知何意。
夏爷爷站在原处仍不让路。又缓缓说道:“哪位年轻人愿帮我把这尸体收殓起来,做场法事超度三日?我便将这平生武学传授于他。我则归隐山林不再问这江湖恩仇了。”
仇继飞还是对眼前这一幕充满了怀疑,担心父亲的安危,生怕有诈。说道:
“这位仙长前辈,我们要事在身,实在无法帮您,还请您另寻他人吧。”
仇狮子怕这边境附近有望海国的刺客暗箭偷袭,也不敢出马轿,在车中道:“这位前辈,在下敬佩你武功高深,侠义心肠,但是今日确有要事在身,不便相帮。”
夏爷爷摇摇头,甩了甩空空的衣袖说道:“既是无缘,那么我也不强求,但老朽可否厚颜请你们留下些银子,我去找人来殓了他。我在这山林间闭关多年,餐风饮露,早已将金钱视作尘土了。”
说完又背手看向远方,显示出一副与世无争,世外高人的样子。
仇狮子在车中说道:“前辈言重了,继飞,拿上五十两银子,赠于这位前辈。”
对于当朝大将军来说这五十两银子,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一个亲兵下马取出个钱袋将银子放入里面,向老者身边走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将钱袋送到老者的身前。
夏爷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背后将手抬起来,收下,向车内喊了一声:“多谢”,才站到了一边。
车队从爷爷的身后缓缓经过,爷爷背着双手,手中握着钱袋,凝视着远方,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可正当车队走出数丈之时,林中传出一声驴叫,紧接着,只见刚才西南方的树林又有一棵树折断。
车队停了下来,亲兵们把腰刀都抽了出来,警戒的看着四周。
夏爷爷气得咳嗽了两声,随即又镇定的说道:“抱歉,感怀一下天地,无意间外放了灵力,又震断了一棵树。”
就在话音刚落不久,众人又欲启程之时,西北方那几步外的小土山,突然传来坍塌之声。
一块巨大的石头滚落下来,横着碾过道路,几乎擦着第一排骏马的鼻子,滚进了旁边的树林,砸倒了一片树才停下来。
六名新兵又看向夏爷爷。
夏爷爷瞪眼看着巨石,也是一愣,见有人看他,又马上恢复一副高人的样子。
仇继飞却看向那小土山,只见那小土山上,站起十个人,举起弓箭向这里射来。
从官道前后,冲出二十几人,蒙面持刀,喊打喊杀的冲了上来!
夏爷爷不敢再装高人了,喊了一声:“我的妈呀!”转头便跑。
仇继飞镇定的大叫一声:“敌袭”。
那六骑催动战马排成一列,挥舞起钢刀挡住射来的箭雨。
由于敌人站在高处,距离又近,不能吊射,只能平射,这一波箭雨未对车队造成什么伤害。
只是一匹马被射伤了。
当那一阵箭雨过后,夏爷爷看到,二十多个蒙面人,已经逼到马车近前。
一场惨烈的肉博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