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书院闺房内。
陆怡君坐在桌前,双手托香腮,美目守珠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小而翘的鼻子微微煽动,贝齿咬着朱唇,显然是刚刚哭过,现在还幽怨的生着气。
一名眼睛细小的丫环,站在一旁正在劝慰:“小姐,人家张大公子哪里不好,家有良田千顷,房屋百间。咱们嫁过去,肯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说你哭啥么。”
陆怡君用吟诗般语调说道:“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百间只需三尺眠。我只不过是从一个囚笼换到另一个更大的囚笼罢了。”
丫环不解道:“那你还想怎样,一日三餐,一睡半天,谁都这样活着的呀。”
陆怡君幽幽说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来如风雨,去作尘。
我不想像草木一样只在一处活着,我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寻一处喜欢的地方居住,寻一个喜欢人相伴。”
丫环极为仰慕的说道:“张家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是难得的美男子,谁能比他还英俊,比他还有钱?当今君王是女人啊,我的小姐。你还要找什么样的人儿呢。”
“张公子?阖门称雄,矜己自大而已。”陆怡君不屑的说道。
她像只小猫似的,将头伏在臂弯里,眼睛看着某处遐想,又道:
“我不需要他多英俊,只希望他是个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重情重义的堂堂男儿。”
丫环本不大的眼睛,睁开了些,埋汰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标准不难啊,当今大将军仇狮子,就是大英雄,保我飞龙国边疆,大小无数战,从无败绩。”
陆怡君笑骂道:“回头将你嫁个糟老头。仇将军已是英雄迟暮,所以江山有待才人出啊。”
丫环边比画边说道:“等你找到条件合适的,怕是我都当奶奶了。十五岁,正是少女花季,等过几年哪个男人还能看上你。”
陆怡君将头抬起,扭向梳妆台,我自犹怜的说道:“我这容貌,十五岁就这样,大些应当更好看才是。有道是,芙蓉不足佳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我感觉现在看还是稚嫩了一些。”
丫环翻起一个白眼道:“是呀,是呀,我家小姐最漂亮了,只怕等你更漂亮的时候,年轻的公子早被人家霸占了,谁会等着你!”
陆怡君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只看上我年轻貌美的,还会看到别家更年轻的姑娘。贪心妄想的人,本姑娘最讨厌。
等我的那个人必是要更看中我的才学。
若是,无人与我萧瑟和鸣,无人与我道风花雪月,无人与我相知无猜,无人解我忧,只问我何所求,我宁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丫环手扶额头道:“我的大小姐啊,全府上下,全县上下,也只有老爷的学识最高了吧。他都不能解你,帮你说下这门亲事,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且方窥闯圣人之经,如天如海,而莫可涯,讵敢以平日所见所闻自多乎?”
陆怡君站起,走到窗边,望向天空,说道:“若不出去见识一番,又怎么知道世间,没有这样才情的人。”
黑蛋自然是没有见到陆怡君。
没有带蒿草,杂役李四连侧门都没未放他进来。
一声驴叫传来,李四“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黑蛋刚才跑得急了些,不住的流鼻血。平常这点路根本不算什么,爷爷教过自己一套腿脚功,跑起来飞快,想来是真的中毒了。
他慢慢得向家的方向走去,心中却并未责怪爷爷。
父亲,在自己一岁时,失踪了。村里所有人,包括爷爷都说,他读书读多了,得了失心疯,跑到望海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