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尽力将这张脸遗忘，记忆中的脸也早已经模糊，但只要再见到她，记忆中模糊的面容依然会再次清晰起来。
阴魂不散。
“呵，”也许是得不到季淼的回答，那个叫唐倦的女人站起来，慢悠悠的在季淼面前站定，高出她一个头的身影微微倾斜，凑近了她。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淼吞下口中干干的空气，喉咙里发出一道怪异的声音。
内心如此抗拒，可是却无法再后退一步。
恐惧将她整个人擒住，不论当初放言时多么气势凛然，但当自己真正直面对她的这一刻，还是磨灭不了那种被根植于内心的恐惧。
领口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攥住，随着渐渐收紧的力道，季淼被拉得更近了：“知道你为什么又失败了吗？”
季淼艰难的跟自己的情绪争夺着身体的掌控权，甚至无暇顾及她的话。
红唇贴紧她的耳侧，大脑再度清晰的捕捉到了唐倦的声线，平直的几乎毫无情绪：“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不论何时，永远不要失去你的学习能力，一直保持学习的状态，明白吗？”
半合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惊讶，蔓延至全身的窒息感潮水般褪去，季淼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身体再度开始动了起来。
从入末世至今，季淼几乎从未真的对其他人动过杀心，但是这次，她指尖迅速携带的“刺”却闪电的出现，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的砸在唐倦的脖颈！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季淼目光冷冷的看着倒飞出去的身形：“我想你是不是没搞清楚一件事情，之前是之前，这次的我可不一定会失败。”
脚下的瓷砖被这一拳的力道砸的粉碎，瓷片纷飞之间，季淼神色未变：“还有，不要再拿这些烂事来试探我了，很烦。”
最后一个字落下，周围的东西渐渐开始虚化，季淼再定睛的时候，自己依然站在第二个转角处，分毫未动。
眼珠定定的看了前方片刻，向来带着点淡泊温和意味的伪装被轻易撕破，不同于任何时候的愤怒。
手中的力量烈烈燃起，聚成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季淼环顾着看似空无一人的四周，低低的笑着。还是那番容貌，却仿佛什么危险的动物终于露出埋在深处的獠牙，温和犹在，却让人本能的不敢接近。
再度攀上高墙，季淼坐在高墙之上，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视着周围，向来被她安抚的平静的心湖因为这个变故，又开始剧烈的翻腾起来，有什么念头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封锁，最后又被她狠狠的压下来。
刚才的画面里的唐倦不是真人，只是她记忆中的一个幻觉罢了，这附近有人在深挖她的内心，找破绽击溃她。
眼睛微眯，被她锻炼的理智紧紧的压住所有情绪，她看得更仔细了。
能造出这种东西，那个人最远只能藏在自己十五米开外。
不论是谁在玩这个把戏，千万不要被她抓住了。
大概将周围扫了一圈，季淼在高墙上站起来，稳住身形，在附近一道道墙头上走了片刻。
那些黑色的人影更多了，一个个的徘徊在每条巷口，不时跟游荡的人斗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是敌人，哪个是同伴。
季淼看了片刻，最终在一个地方跳了下来，迎面正好遇到一队跑过来的黑影。
这次她没有躲，看着迅速跑过来的黑影，季淼轻声的：“对于自己的力量，我一直有个猜测，但猜测过多，如此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其实不想做的。”
这次她本来也想要跟同伴一起解决，没想过冒这个险。
但如今看来，显然是不行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季淼一手微抬：“但不好意思，我现在太生气了。再不做点什么事情，我可能会被憋死。”
话落，季淼之前所走过所有地方骤然亮起一道道浅蓝色的细线，它们仿佛肌肤上透出是条条血管似的，迅速印入高墙之中，周围的所有高墙瞬间亮起浅蓝荧光。
眼睛看都没看周围的异样，季淼的身形一动，手中那团光芒再度裂开几道细线，与几个黑影一交一错之间，那几道莹亮丝线也跟着拉长在黑影身侧。
到了所有人身后，季淼拉着丝线的手收回：“落。”
一字吐出，浅蓝色光芒陡然大涨，丝线动作间，墨蓝色开始在周围蔓延，无声无息的，只呼吸的时间，那些闪着蓝光的墙和被缠住的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下陷，全部变成了大块的碎片。
远远看过去，密集的乡村建筑仿佛一夕之间被拆毁，露出大片大片的空地。
季淼看着自己刚才牵动丝线的手，定定的站在废墟之中没有动，直到最后一小片浅蓝亮光熄灭，周围的倒塌才最终停止。
而这个时候，村子已经被毁了四分之一。
暗处又什么人忌惮似的往后退了退，皱起了眉头：“这”
“噩梦失效了？”
“没有，但她这一下让我失去了近乎四分之一的地方。通知他们，废墟所在现在是她的地盘，让他们小心。”
“啧。”
当最后一声语调落幕，黑暗之处再度回归寂静。
与此同时，季淼也捂着自己灼烧起来的心口，慢慢坐在了地上。
心湖涌动的更加剧烈了，季淼只能一下一下的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死死的扣着旁边一块石头，心中翻滚着愤怒。
又因为这种愤怒的加持，心湖翻滚的更加剧烈起来，让她几乎有些不能动弹。
竟然是真的。
季淼死死的抿着嘴角，一瞬间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唐倦是对的，那她如今这么恪守自己定下的规矩的样子，看起来得有多蠢啊。
额头上的汗珠滑下，淹没进睁大的眼睛里，让她一瞬间找回了些神智。
不对，能让她变强的东西也不一定是对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她没发现。
靠着这个念头，季淼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再次重重的将几乎透出来的东西压下。
她还有机会，她还没有输，更不可能输给唐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