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好好学,我的嘴可是很刁的。”杨墨笑道,“对了,刚刚我好像看到小二了,你让我和它打个招呼。”
一诺假装吃醋道:“唉……看来还是小二得宠呀!这年头,投胎是门技术活。”
杨墨摇头,不理她,一个劲的对着小二打招呼。德牧的确是聪明,知道屏幕里面的是杨墨,身后的尾巴像转风扇一样摇个不停,左歪一下脑袋右歪一下脑袋好不高兴。
放下电话后,杨墨心想,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需要时常联系着,就像她与一诺,从前读书的时候,两人就像穿了一条裤子一样,好的不得了,恨不得来个连体娃娃。后来工作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联系着,感情就变的疏远了,好多事情觉得也没那么想告诉对方了,其实不是感情不在了,而是距离让她们都本能的觉得自己在对方心中没有那么重要了。尤其是前面四年,她们之间基本上是失联了,却没有想到几天的相处又能把两人又拉回到曾经的学生时代,她想她是幸运的,因为她抓住了最后的尾巴。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真实的人,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她只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们,她选择逃避来解决问题,她从B城逃到A城,然后又从中国逃到了瑞士。她的心中筑了一层长城,厚重的铁门锁住着她心中深深的伤疤,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唐魏、阿辰、一诺,以及萧玉。他们走不进去,她也不打算打开城门。
她决定把这些伤疤一直带去坟墓,因为她觉得这是很丢脸的事情,她的自卑告诉她,如果她说了出来,阳光孝顺的唐魏就会觉得她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也许还会觉得她是一个阴险的女人,阿辰甚至也会怪她欺骗了他,还有一诺和萧玉,她们会一个个站在她面前用道德来指责她,可是他们又没有经历过,他们是绝不会感同身受的。
即便情况是乐观的,杨墨也不敢冒这个险,因为她真的太自卑了,她什么事情都往最坏的结果来遐想。
自从父亲去世后,杨墨忽然发现老弟用微信和她聊天的次数变多了,她不知道这是老弟想她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因为每次和弟弟聊到后面,弟弟都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如这次,弟弟又吞吞吐吐的发过来消息,“姐姐,你在干什么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杨墨不禁好奇问道:“怎么这段时间这么想我了呀?”
“……”左上角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消息一直没有显示,杨墨不禁再次输入。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没事的。”杨墨心中猜测可能是屋里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妈妈要我保证以后不和你联系,她才继续给我交初中学费,她前几天还要我写了保证书。”
杨墨忽然来了脾气,心想母亲当年和奶奶闹不和时,也是这样不准子女们与奶奶来往,她当年就是没有听她的话,所以才落的这么个凄凉的下场。现在倒好,她自问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她竟然又用起了当年的手段,不准弟弟和姐姐来往。真是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的母亲,她真的不配,杨墨不禁懊恼起老天来,她怪老天为什么不让父母在身为父母之前进行考试测试,这比残害野生动物更令人发指。
“那你想和姐姐联系吗?”她问弟弟。
“想。”
看着弟弟的消息,杨墨不禁心痛,弟弟才多大呀!母亲就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弟弟,你听姐姐说,我们俩联系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母亲,我们的微信消息,你每一次都要记得全部清除掉知道吗?”杨墨心情沉重地一个字一个字打上去。
“好。”
“等以后大学毕业了,你自己能够经济独立了,你就解放了知道吗?现在都忍着知道吗?”不要倔强的去走你姐姐的老路,以为按着心中的正义挺直了腰板,却不知要惹上多少白眼唾沫,你姐姐以前的那些日子简直就像在油锅里煎熬啊!
和弟弟结束聊天后,杨墨不禁苦笑,何必呢?她都已经不在中国了,她还不肯放过她。电视上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她真的不敢相信。电视上说惹不起躲得起,她同样也不敢置信。
当年她们是互有微信的,可是有一次春节,杨墨分别转账给父亲和母亲红包时,却发现在转给母亲时,屏幕上赫然出现“你不是收款方好友,对方添加你为好友后才能发起转账。”杨墨已忘记了自己当时的感受,她也庆幸自己忘记了,可是弟弟今天的话又把她曾经的心疼给勾了回来。
还有她会无缘无故的会出现在母亲的手机黑名单里,父亲还责怪她不打电话回去,第二天又把她的红包退了回来。她记得她真的是一气之下打过去父亲的电话,尽管父亲心中已经知道了这不是杨墨的问题,但他还是选择说:“那你可以打我的电话啊!你可以假装不知道问妈妈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这个误会不就解开了吗?”
杨墨当时真的是心寒了,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父亲后面还说:“你妈妈不会有那个技术,加黑名单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那笃定的语气,杨墨心想,父亲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称职的丈夫,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称职的父亲。母亲没有这个技术,可是她的姐姐,她姐姐的女儿有啊!
她不自觉地摸上肚皮,心想,孩子,虽然你妈妈没有一个称职的母亲,但你要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真的吗?”唐魏站在洗漱台前刷牙,惊讶地忘记了刷牙的动作,满嘴牙膏泡沫,但眼里却冒着星光,就像银河一样闪亮。
“不信就算了。”杨墨调皮地说,一扭身就出了洗手间,坐在床上。
唐魏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鞭策着,急急忙忙地冲掉口中的泡沫,一边走一边用衣袖擦着嘴边的水珠,见杨墨半躺在床上,他好脾气地上前搂着,哄道:“我信,我信,我那是太高兴了,”随即他却又撒起了娇来,“好啊!墨,你也太能忍了,竟然来了几天了才告诉我。”可是话虽是这样说,他还是欢喜的伸出手在杨墨的肚子上轻轻拂着。
“我是想找一个好一点的机会告诉你嘛!”杨墨道。
“对了,难怪你第一天来就问我有没有遗传,那时候我要是说了有,你是不是就要瞒着我不要她了?”唐魏随意地说,其实他真没有其他的意思。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却有意。因为杨墨确实是这样想的,为此她忽然脸色凝重了起来,良久都没有接话。
唐魏被喜悦充斥着脑袋,“墨,我看到好多父亲都把耳朵贴在妻子的肚子上,说可以听到孩子的心跳声。”说者他就把脑袋也低了下去。
杨墨伸手把唐魏的脑袋给挪开了,“那得等到肚子大了的时候,现在才两个多月呢?你哪里听的到。”
唐魏“咯咯”的笑了起来,那晚他高兴的要命,一晚上就像吃了鞭炮一样,说个不停,一会儿关心是男孩还是女孩,一会儿说要去商场买包包衣服,一会儿又说怎么告诉Karl这个惊喜,后面又说明天要买喜糖带去给医院的同事们吃。总之,没完没了的,杨墨后来困的不行,直接把他的喋喋不休转化为摇篮曲,却不知,它们竟然钻进了她的梦里,害的她整个晚上都在吵闹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