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年这样干也不特别干,每次下雨却只浅浅下一点,她爹灌溉这一亩地就怎么都得挑个六七趟、八九趟,满桶来空桶去,再一勺一勺浇到地里,那至少就是一上午的功夫。
毕竟人又不是机器,他会累会渴,这么热的季节,在太阳地里干啥都是受罪。
“今天天热吧?”柳氏心里百感交集,嘴里只说:“我也来下地浇水罢。”
“哪用得上你来,我一个人慢慢浇。这一担水下去,再挑两趟就回去了。”柳大笑眯眯的满不在意,拿垫在肩头的布巾子擦了一把汗。
年富力强的就是好,柳爹现在感觉可踏实多了,一干活都像有使不完的劲。
累是真累,可看着满地的庄稼,那个成就感满足感,他心里就觉着真痛快。
“等晚些时候,再来把剩下那块也浇一浇,要不了天黑就能浇完。”说话间,他又拿扁担指了指前头靠左边的一片地,“还剩下一点,明天又来,一准就浇完了。”
“你一个人,一天,从大清早挑水到黑透,能浇两亩地?”柳氏嗤笑一声,将洗衣的木盆放在一旁地上,走进她家两块地当间的田垄里。
左右看一眼,她弯腰捡起扔在田垄中的长柄水瓢,“这点、那点,多点是点?我看你三天能浇遍了都是好的。”
“我一个人一天二亩半,两天就浇透了。”柳大拿斗笠扇了扇风,叉着腰跟他媳妇夸下海口。
柳氏不理会他,让柳大把水桶拎到地边,便执着长长的竹竿,用绑在端稍的大葫芦瓢舀水灌黍子地。
被爷娘猛塞了一嘴狗粮,柳大姊儿不等招呼他们,就自端着木盆朝家走了。
顺田边走了一会儿,日头渐盛,手里的木盆和湿衣都变得沉重起来,她隐隐觉着热得冒汗,抬头一望天,青天白日周遭浮动着几片小小的白云,等一会儿只会更晒。
这么下去可不行,柳大姊儿被天光照得直眯眼,她爹种这些地也太苦了。
顶着太阳挑水多累啊,有现成的水源,农户们怎么不想着挖个水渠呢?
考虑到挖水渠……稍想一想,柳大姊儿又泄了气,这里又没有挖掘机,还不都得靠人工开渠。
像这等“庞大的水利工程”,没人出来统筹规划是不行的,设计、占地、协调、施工……,都不是容易事。
光说水渠从河边哪处引水,引进村子又离谁家地近、谁家地远?这一件事协调不好,就够引起全村人争执不休的了。
放眼满白芸里,谁能有本事出这个头?
还不说山坡上的那些田地,便有水渠也引不上水去。对于田地在山下居多的那些家庭来说,谁还肯费那个力气?
罢了罢了,柳大姊觉着她真是想太多,只能拍拍脑门提醒自己,“你才八岁,可别这么忧国忧民了好吗。”
她吃力地将大木盆放在草地上,前后左右山上坡下一阵打量,没见有人,便摩挲着木盆默想:“收起来罢,大仙儿。”
柳大姊儿眨巴一下眼睛,木盆没有消失,里头的湿衣也没动弹,是她想的姿势不对?
柳大姊儿接连又试了几次,效果皆是如此。
看来,大仙是认真的,她这穿越来的金手指,也不甚粗大可靠啊。
没法子,柳大姊儿只能咬牙端起木盆来,吃力地朝自家的半山坡里走。
“嘿!柳大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