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北方人”。
云书南答完,泪水已悄然滑落。
二十四年前,他第一次和如雪路过这水果摊时,如雪站在这摊位前冲他说道:“书南,买点梨子吧?你抽烟,吃点梨子对嗓子好”。
他当时回她:“好啊,听你的”。
那时候罗大爷可能从他的回答中听出了些口音,一边帮如雪挑梨子,一边特自来熟的冲他说了句:“书南,哪里人啊,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北方人?”。
当时他回的也是这句:“嗯,北方人”。
罗叔还是罗叔,他也还是他,可他们都不再年轻,如雪也早已香魂入土。
此时的罗大爷,挑好了梨子称好了重,颤颤巍巍的将一大袋梨往云书南手中送。
“罗叔,钱”,云书南单手拎过梨子,另一只手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
罗大爷接过钱,对着阳光照了又照,一双糙手将已经昏花的眼睛揉了又揉,还是拿不准这钱是真是假,但他最终还是将钱收进了兜里,然后在自己已经掉皮的劣质黑色大钱包里翻找零钱。
“苏南啊……有没有十块的零钱啊?我这小生意……找不开啊,七七八八加起来不到要找你的九十五啊”。
云书南实在不忍看着他一张张展开、叠加那些一元的、五角的纸币,索性开口道:“罗叔,您别找了,剩下的钱先存您这里,我下次来了用,成吗?”。
“成啊,有什么不成的!苏南,欠你九十五,下次你来了提醒大爷啊!”,罗大爷随手又将那一把零钱塞进了破钱包。
“行!下次我来了提醒您!”。
云书南快速抹了泪,拎着一大兜梨离开,罗大爷又靠着摊位开始打盹。
继续走了没多远,不知不觉就站在了当年看好的那间铺子前,见门前挂着的小木牌上工整的写着一行字“营业时间:16点至23点”,不免有些好奇。
不知道这是家什么店铺,营业时间这么奇怪。
走近一些,想透过玻璃看一看里边的摆设,却发现这玻璃是单向的,里边可以看到外边,外边却看不到里边……
不过当他正准备离开时,却无意看到了门口摆着的那个大纸箱内装满了各式各样空酒瓶。
他正暗自猜想这小店是不是家酒馆时,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年迈的声音。
“麻烦让一下”。
他下意识的向旁边闪开几步后,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矮个子老太太正把纸箱子里的空瓶子往自己的空蛇皮袋里装。
动作很快,很熟练。
“您这是……这空瓶子没经过老板同意,不能随意拿走吧?”,云书南善意提醒道。
毕竟这些五颜六色的瓶子虽然放在了门外,但并不代表已经被丢弃。
“老板?简老板同意的,她专门交代我,每天这个时候来收瓶子就行,她开酒馆这些年,一直把空瓶子留给我,我不是白拿,我家枣子熟的时候,我会给她送来一大兜子的”。
老太太回话时,手中动作不停,很快便将那一纸箱的酒瓶子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蛇皮袋子中。
“阿姨,您是说这里开的是家小酒馆?”,云书南心中一动。
“是酒馆没错啊,开了有几年了,老板人长得俊,心肠也是出了名的好,可惜命不好,这么大岁数连个男人也没找上,要说她以前带个孩子不好找,但那歌生丫头过了十一二岁都能顶个大人使唤了,她还没找上,还是命不好……”。
老太太提起好心老板,忍不住多聊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对老板的心疼。
“歌生丫头?”,云书南脸色微变,又重复了一遍老太太口中无意带过的四个字。
“是歌生丫头,怎么了?你认识他们娘俩啊?”。
“林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