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还是热,蒸笼似的。
周徵言一直等到外面的光线不那么刺眼了,才又去了大街上,想练习下单车。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跑去外面呆。
从小到大,邻居们都说她跟个古时候秀楼里面的秀女儿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其实吧,九岁以前,她还是挺叽叽喳喳、挺聒噪的一小女孩儿。大概是后来,年纪渐长,她意识到了自家和别家的不同,就越来越寡言了,也不再喜欢跑去外面玩儿了。更多时候,她这个没有运动天分又没有音乐细胞的孩子,是呆在了家里看书。
周徵言好静,怕冷也厌热。夏季外面的温度总是很高,况且阳光总是毒辣辣的,晒在人身上都会觉得皮肤有点疼。那时候,周围的居民并没有打伞遮阳的意识,她自然也没有。所以,天一热,她就更懒得出去了,一直呆在家里。她家是楼房,一楼在冬天总是很冷,可到了夏天,相对的就很凉爽——室温最高都不超过31度,舒适的很。
这次,周徵言似乎运气比较好,刚出巷子,就迎面遇见了一个熟人——吴晏飞,她心心念念的慕容暄的发小。
周徵言见到他,心中就是一喜。
吴晏飞穿了一件橘黄色短袖,个子高了些,小胡子似乎又浓了些,加上他那张瓜子小脸,周徵言就觉得蛮喜庆的——同龄的男生里,像他这样有着浓密小胡子的人,几乎没有哇。
自从看到她,吴晏飞就下了摩托车,看着她走向自己。
多日不见,女孩儿似乎又白了些。
周徵言三步并做两步的迎上去,仰头看着吴晏飞,开口就是一句:“吴晏飞,慕容暄他现在怎样了?”
果然,每次女孩儿和他说话,都是三句不离慕容暄。
吴晏飞之所以今天会来这条街,就是为了找周徵言。
——阿暄有些话要他带给她。
至于阿暄本人呢,倒是从北京回来了,康复得也很好,个子还高了些。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手术时阿暄他被剃成了一个大光头。现在的头发太短,他人又有些臭美,不肯以这个模样来见周徵言,才托了他来带话。
吴晏飞想起以前阿暄让他带话,周徵言当场流泪的事情,就开始有些纠结:为什么又是自己做这带话的差事啊?
女孩儿还在仰头看他。
他硬着头皮,缓缓地开口:“阿暄已经回来了。他现在在家复习英语,准备复读初三。”
果然,这话一出口,他就看到眼前的女孩儿脸色一僵,眼睛里原本看到他而出现的亮晶晶的东西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黯然’的东西。
这让词汇量多少有些匮乏的吴晏飞觉得,此时的女孩儿,简直就是一朵蔫蔫的花。
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描述此刻那看来一脸落寞的女孩儿。
周徵言呆在原地。
吴晏飞想安慰下她,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听到阿暄回来时,周徵言觉得胸间有什么瞬间活跃了起来。可听到他要复读初三,她又觉得胸间有什么东西‘咚’地掉了下去。
怎么忽然觉得周身有点冷呢?
然后,她就听到自己平板的声音:“嗯,谢谢你,我知道了。”
女孩儿努力微笑着,跟吴晏飞道了别,推着单车回了巷子——她不练了。
回到家,女孩儿坐在书桌前,翻开相册,看他们那几张合影的照片。照片上,晴空下的慕容暄长身玉立,眉眼精致。
她看着他,眼眶酸涩:原来,你不能来和我一起读书了。
周徵言哭了,她眼里噙着泪,写下了那天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