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纯属是忽悠我,当时我确实这么坚定地以为。
经过多次偶然相逢,我们渐渐找到了些话题,关于理想,关于爱好,关于性格,关于人生。
我也有些明白了她那句话的含义。
我竟意外地发现,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被世界遗弃的人,孤僻,清傲,向往自由与干净,没有属于这个世界的污浊。
在这世上能找到这样一个合乎心意的女孩子确实十分艰难。不知不觉,我被她的优秀和品质折服,渐渐付出了心意。
当时我站在高处,俯视着她遍体鳞伤,也坚决不放弃。我是想拉她一把,可我不懂怎么爱一个人。我以为,我们做朋友,就能把她拉上来。事实是,她只会离我越来越远,不可触,不可碰。
那个朋友的身份,一直阻拦着我们在一起,耗去了好多年。如果我当时勇敢一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是,时间不会允许我再来一次。
我只是希望待在她身边,一辈子照顾她,包容她。我也希望,她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可直到与那人重逢,他仅仅是露了一个面,就能让她痛不欲生,心神恍惚。
呵,那该是我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啊!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真的是高到,凡人与之相比,都太过卑微渺小了。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向她表明心意了。她果真是拒绝了我,毫不留情。她说此生都不会答应,此生都只能做朋友,我还能妄想什么呢?我是生气的,甚至是有些怨意的。
以前,我不是非常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怎么会将所有一切都隔绝在外,怎么会将自己禁锢于自己凭空捏造的牢笼之中。可现在,我却有些明了。
明白的或许不只是她的遭遇,也有我自己的魔障。
没有人能逃过自己内心痴缠不舍的执念。
人之执念,犹如烈火蔓延,挡不可挡,退不可退,避无可避。
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立场让她逃开?我们都被困于牢笼,如果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不管别人使多大力,或者直接将牢笼粉碎,还是不能把你拉出来。所以,我就等吧!
等她愿意自己走出来,等她愿意接受我的时候,我再向她走近。
我总是在漫无边际地等待,即便知道那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多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我乐意,她也只能成全了。
爱情少来两情相悦,我就熬到两情相悦的时候。直到,她回头看我,情愿与我,共度余生。”
她的话语声终止,阿涴却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
他们都被困于牢笼之中,不自救天又为何助?那些残存的念想微微淡却些许,身下的阵阵冷意侵蚀着她的神经,她们抱紧彼此,才能汲取稍稍暖意。
这世界太过淡薄昏暗,只有少数人,能给予你无私的守候。
确实需要自己想通。
……
近日,于嫃的脸色有些憔悴,比起自己,阿涴觉得她更加上心。尽管阿涴在这里守着了,于嫃还是不放心。
商量好后,两人轮流守着阿深。公司的事,只得全部交于小瓘。
这无疑是一段太过煎熬的日子,不知他何时醒来,不知他是否,会在她耳边继续吵嚷?
经过五天五夜的漫长等待,第六天的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
面目苍白无血色,他脸上的纱布已经取了下来。他睁眼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还好你没事,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千疮百孔的心似得以复原。
他眼角流下的泪水,滚烫地滴在心上。她有些哽咽,却没有哭,只是趴在他面前温温道:“我以为,你可能已经死了。”
他的目光陡然明亮,身上的力气却不足以抓住她的手,只是微微抬着摇晃,她伸手接住,紧紧锁着他的眼神。
还没多少精力,他说话都有气无力,让她有些心疼。
“你还这样说。要是……我真死了,可是……要……成全你了。我才不要。”
那天,她攥紧他的手,没有放开。医院外传来一阵嬉闹,如同这大千世界的一抹烟云,迅捷散尽。她是用了多大的运气,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余生会告诉她答案。
这么大的事,她自然得想要告诉他的家人,可给他说的时候,他的情绪变化不过只在咫尺之间,冷冷地说:“我没有家人。”
他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或者说是在情理和推测之间回旋。
他从没有给她讲过家里的事。那个冠在他身上称为“曲少”的身份,并没有给他的生活带去多大的影响。
除去金钱上的支持,几乎没有有存在于他生命中的痕迹。
他还是与普通人一样,不为大多数人所知。
识出他身份之前,他同她讲过,自己的家庭有些富裕,但没有透露得很清晰。他说过不止一次:“我没有家人!”
她未将它放于心上,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他说的话好无厘头。如今这种情况地重复,让她留了心思。
在他养伤的时候,她没有再说起这事。
小瓘很快给了她消息,警察那边也抓住了那晚的人。她去看的时候,只有三个剽悍模样的人在监狱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当时是黑夜,他们又蒙着面,她自然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唯独可凭直觉和少许身形特征判断。
好在,警察也根据她记住的车牌号,捕捉蛛丝马迹,让三个人落了网。
可她知道,这事,还没有完。
有的人,终归还是出现在了黑暗之外。
三月二十五日,一件几乎可以颠覆她信念的事发生了。
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