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万不要乱走。要是不小心地迷路了,可不会有人去寻你了。”
他站在喷池边,幽黑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一身正装的他,俊朗夺目,面白如玉,无疑比之前多了几分禁欲的帅气。她瞥了一眼他的领带,有一小块地方褶皱着。她顺手前去为他抚平,他低头目不转睛地扫着她的手。
“好,你去吧!”她轻轻回道。他忽然伸手拽住她的手,亲昵地说:“会不会不舍得本少走?这种时候,不是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叫我留下来吗?与我想象的过程不太一样。”
她甩开他的手,狠狠搓了搓被他摸过的地方,触到身上披的外套,她忙道:“突然忘了你的衣服。都进来了还想让我帮你拿,你倒是想得挺美。”
她递给他,他也不推脱,接过,“我长得挺帅!”
她给了他一个无语的表情,他边穿衣服边道:“不要太想我,我只去一会儿,不会让你相思入骨,难以安宁的。”
她挥了挥手,“快滚!”
他委屈着小表情,穿好了外套,又幽怨地道:“你不爱我了。女人,你变心了。”
她实在不想与他纠缠,便直接回身走了。走了好几步后,回头看,他却还立在原地。她怔了怔,转身走开了。里面热闹了起来,几人成群,低声耳语,或是高声喧哗。华灯奢侈,通亮高档,各种美食和红酒摆放于干净堆砌着白色绸布的桌上。她的脚步一停,向着一处僻静的角落走去。
找了处无人的沙发坐下,她抬眼一瞧,就看到了远处的南宫瓘。她还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正与面前西装革履的几人交谈,脸上挂着的是招牌不达眼底的笑意。
很多年前,她还是一个相当佛性的人,出淤泥而不染,自从坐上那个位置后,她也付出了许多。她是个很冷静的人,凡事总是带着克制和压抑,比起她,更甚几分。
她觉得她们能做朋友,大多也是因为性格上的因素。
生活磨灭的,不仅是年轻气盛,更有远去的纯真和岁月。她们曾跌跌撞撞地走,后来才知道活着是一门艺术。想要不被社会淘汰,就得付出全部心力,应对那些原本不见得喜欢的东西。
久而久之,或许,有一天,你真的会变成你讨厌的人。
耳边传来那些人口中不变的经济局势,还有各种虚与委蛇的言辞,她闭了闭眼,试图屏蔽那些不想接触的东西。有侍应生端过来酒,屈身给了她一杯,她接住,道了声谢谢后,便将它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这种场合,不到万不得已,并不适合饮酒。它会分神烧心,运气不妥的时候,也许会让你干一些会非常后悔绝望的事。
只可浅酌,不可深究。
坐着打发了许久,她无聊地想要伸个懒腰。余光中见南宫瓘射来的视线,她顿住了身。
朝她眨了眨眼,南宫瓘也朝她眨了眨眼,讯号已知,阿涴迅速垂下头。过了几秒后,耳边传来高跟鞋“噔噔噔”的响声。她没有抬头,南宫瓘坐在了身旁,瞟了四方若有若无穿过的视线,她微微抬杯,遮住嘴,轻声道:“终于来了,这身的确很适合你。平时看久了,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有料。”
阿涴咬住牙齿轻轻回:“你也是,彼此彼此。”
南宫瓘笑说:“托你的福,有机会一试,挺有趣的。怎么,现在都还不想知道曲深的身份吗?这可是天任办的私人酒会,只有上得了一定层面的人,才会被邀请。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知道他身份的欲望?还有啊,你这么跟他来,就不会觉得有些怪异吗?阿姨知道不?是不是带着一脸的不怀好意?”
“你问这么多,我先回哪一个?”阿涴扫了她一眼,又淡漠地垂眸,接着道:“我在乎的,不是他这人的家世背景如何,所以,从来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好奇。怪异这些,不存在的,好哥们一起来没毛病吧?只是顺路。我跟我妈说来跟你见个客户。你这样说起来,我的确觉得她真的是一脸不怀好意,只是我并没有琢磨通,她那表情从何而来。”
南宫瓘低声笑了笑,抿了一口酒,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转身离去。
“你的面上写着懵逼两字,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她在心底“切”了声,装什么深沉,老子才是最深沉的。又不是什么高等机密,她当然——并不想知道。知道了不见得她能瘦几斤,再富裕一点,再通透一些。
夜幕遮盖,时光流逝,大堂里的钟表转了一圈又一圈,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闲置的高台上忽然亮起了明灯,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被这一轰动吸引,她往那边看去。
从二楼走下一个白皙面目,俊雅有度的男人。一身西装套在他身上,浑然天成,整洁合身。长腿往前面一迈,他缓缓下了一个台阶。
任衡。
那个书友。
她的心情不知喜悲错落,独独变成了一汪池水,无波无澜。眼神向跟在身后的几人瞄去。
突然,她的眼眶抑制不住地酸涩起来。数不清的灰暗挫败铺天盖来,全身冰凉,她忽而看不清眼前了。
她挤了挤眼睛,那道身影又渐渐清晰。穿着黑色正装的他,面庞笼罩着一层深深的淡漠,不似多年前一脸笑意迎人,可她分明见过他如今的模样。他的身旁跟着一个女人,紧紧揽着他的胳膊,红色的礼服到达膝盖以上,露出纤长如玉的细腿,波浪卷的头发懒懒披在背后,深凹且极富美感的锁骨美得不像话,脸更像是古代传说中那些绝色美人般无可挑剔,鲜艳红唇,白玉脸庞,温柔中带着不容侵犯的霸气,附和着满脸的自信笑容,慵懒地抬头看着自己身旁的人。
她的心倏地一痛。
台上响起了任衡的声音:“大家好,能请到各位到这里做客,是天任,也是任某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