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洛溪梨瞪大了眼睛,戳戳程苔的脑袋,“可别让我姑姑听到你这话,不然有你被念叨的。”
程苔“哎呦”一声,只想要快些把话题转移开,看着空空的球场,说:“你说你图什么呢,这个赛季他们又拿不到冠军,在现场和在家能有多大差别。”
洛溪梨看着空空的球场,似乎有无限感慨,说:“你不懂。”
“我懂的,姐妹。因为爱。”程苔故意地咳嗽了两声,原以为洛溪梨会来打自己,但发现洛溪梨依旧看着球场,陷入了沉思。
除了练身段,唱腔也是摆在程苔面前的一大难题。她本来的声音就属于女生中的低音,花旦的戏曲唱腔对程苔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剧本里给场次安排的唱词只有几句,但程苔还是很为难。
程苔每天早起去附近的公园里吊嗓子,除了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似乎没什么观众。这倒是让程苔更放得开,对着公园里的湖面练习。
“哟,今天也起得挺早啊。”公园里的门卫大叔看到程苔,都开始和她打招呼,在公园里巡视看到她,还会用观光车载她一程。
“你们这些戏曲演员,真的不容易。”大叔偶尔很是感慨,然后就会哼起著名的几句唱词。
观光车后座的程苔勉强笑笑,推一下眼镜,装作深有体会的样子点点头。
偶尔没事的齐蔓会来公园接她。程苔硬是把齐蔓按在石凳上,非要她欣赏自己的唱腔。齐蔓知道逃不掉,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努力地扬起嘴角,显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听完以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能给程苔鼓掌,勉为其难地说唱得好。
“是吗?”程苔叉着腰,斜眼看一眼齐蔓,“那你说说我刚才唱了什么。”
齐蔓一愣,装作没有听见,顺手去捡地上的叶子。
程苔坐到她旁边,擦擦额头上的汗,说:“这样吊嗓子,只怕观众听了想要抹脖子。”
周末程苔去练习的时候,会有很多小孩子在。他们不知道程苔的职业,只当程苔是个票友。程苔压腿下腰快要哭的时候,休息的小孩子都会来笑嘻嘻地围观着,有时候会给她鼓劲。
刚开始他们躲在老师的后面,看看程苔,又看看老师。老师有些为难,悄悄地和程苔说,这些孩子不知道怎么叫她,叫阿姨还是叫姐姐。
程苔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蹲下来和孩子们说:“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一个小男孩从老师后面探出脑袋,有些胆怯,问:“叫阿姨你不会生气吗?”
程苔笑了出来,不解地问:“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的侄子都好几岁了。”
这个问题程苔先前也遇到过。在剧组的时候,小演员和她一起玩,有时候小孩子的“阿姨”刚喊了一个“阿”,有的家长就赶紧拉过孩子,接过话说:“和姐姐玩得开心吧。”
程苔对这事完全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家长有些太敏感。不管叫阿姨还是叫姐姐,反正都是小孩子喜欢她的表现。如果喜欢,小孩子喊她“妹妹”也可以。
程苔又练习了一天的基本功。虽然她已经上了好几次课,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骨头散了架,直接趴在地板上。等着家长来接的小孩子们坐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阿姨真的好不行哦,趴在这里好像小乌龟。”
“刚刚我们压腿的时候就听到阿姨一直在叫,阿姨现在是不是没力气了?”
“阿姨晚上回去垫枕头在脚下睡。”
程苔勉强坐起来,背也挺不直,很好奇,问眼前的几个孩子:“这么苦,你们怎么还来学?”
话一出口,程苔觉得不合适,看了看周围,发现老师正在和一个家长说些什么,才放心,生怕被当成破坏分子。
小孩子似乎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说个没完:
“好玩。”
“那个衣服漂亮。”
“爸妈要来看我表演。”
程苔盘腿坐在那里,右手撑着脑袋,心想这些个孩子也太过单纯,完全不知道未来的路,还开开心心地来学戏,方才练功的时候一个个脸都憋红了也不吱一声,整个练功房就自己喊的最大声。
回到家以后,程苔什么都不想做,连鞋都不想换,直接倒在沙发上。她觉得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她一转头,似乎都能听见骨头清脆的声音。
程苔想起刚刚在练功房里压腿,一个小女孩忽然拉起她的手,抬起头看着程苔。
程苔很好奇,蹲下来问:“你认识我吗?”
小女孩歪着脑袋,在头顶比划着什么,“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程苔想了想,大概知道小女孩在说自己演过的角色小郡主。程苔在那部剧里的造型,最显眼的就是发饰。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段时间她借着小郡主的热度去了不少首饰品牌的商演。
她很意外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记得自己,双手抱住小女孩,笑着说:“谢谢你还记得阿姨。”
看着电视屏幕里的自己身影依旧模糊,根本看不清楚脸。程苔想,这大概就是演员这个行业最大的魅力。打开电视,她在屏幕里可以是任何人;关了电视以后,电视屏幕里的自己,谁都不是,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与其他人没有多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