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靠着椅背，懒洋洋地说：“真好。”

程苔在走廊上，碰见了向腾的助理。他拿着一个大袋子，还背着包。程苔上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虽然一个劲摇头，但程苔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吃力，顺手拿过那个袋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包装真好看。”

“明天他直播用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只是叫我拿来。”助理不好意思地笑笑。

“可明天不是有拍摄吗，哪来的时间直播？”

“吃晚饭的时候。他的晚戏要等到八点呢，前面空下来时间还是挺长的。”

程苔准备回房间，却被前台的女生叫住，说是有她的快递。这是程苔最高兴的时刻，抱着快递似乎就等于拥有全世界。她盘腿坐在床上，开心地拆着快递，哼着自己编的小调，不时地还会比划一下才买的耳环项链手镯。

拍摄开始，程苔像往常一样，去找钱缘对词。钱缘还在化妆，程苔就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剧本，偶尔会好奇地看沙发上的衣服，连连赞叹钱缘的眼光。钱缘化好妆后，坐到她旁边，两个人对了一遍词就准备去拍摄。

程苔难得地没有夜戏，只想要赶紧卸妆换衣服回去躺着。正当化妆师给她卸眼妆的时候，从屋外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吵闹声。或许是因为这个，化妆师手一抖，假睫毛只拿下来一半。

程苔察觉到意外，睁开眼睛看到紧张的化妆师，笑着说：“没事，我也挺好奇的，走，我们去看看。”

程苔穿上外套，和化妆师出去一看，发现声音似乎是从钱缘的休息室传来的。

过去一看，原来是钱缘在发脾气。看到程苔，她才稍微降低了嗓门，程苔还没说话，另一个人也急匆匆地跑来，是向腾的经纪人。

“能不能小点声，那边还在直播呢。”向腾的经纪人瞥了眼乱糟糟的房间，很是不满。

看到忽然冒出这么多人，钱缘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脖子，摆摆手，很是不耐烦，“走吧走吧，我也不想看见你。”

看着地上脏兮兮的衣服，还有站在一旁，表情很是难看的徐萌萌，大家大概都猜到是什么事。

程苔打了个哈欠，“正好找你呢，我明天要穿的衣服有点小，麻烦你加班给我看看。”

她看了眼坐在梳妆台前的钱缘，笑着问：“你要是不急，能把她借给我一下吗？”

“拿走。”钱缘看都没看程苔一眼。

回到休息室，程苔坐到沙发上，化妆师已经走了，只有她和徐萌萌两个人。

程苔很累，直接倒在沙发上，双眼发呆，看到徐萌萌还站在那儿，起身问：“你站在这里干吗?不回去睡觉的吗？”

“你不是说有衣服。”徐萌萌的脸还是红通通的，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两在那里好尴尬。”程苔双手揣在牛仔外套的兜里，起身伸了个懒腰，很是疲倦，“回去睡觉了。”

程苔刚走到门口，徐萌萌忽然叫住她。

“有事吗？”程苔不解。

“那天的事情，是我的疏忽，对不起。”徐萌萌低头抓着衣角，声音很小。

程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回去睡觉，赚钱不易的嘛。”

在车上的时候，洛溪梨发消息，问她向腾的女友是谁。这时程苔才发现，向腾进了热点新闻榜，因为今天直播的时候从他的包里忽然掉出一个女款银手镯，还是情侣款。通过截图分析，大家纷纷猜测这个银镯子有些年头了。

本来一个镯子其实也没什么，巧的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在NSS发出和向腾的私聊记录。聊天记录里的向腾，和平时大家看到的不一样。只是很可惜，这个账号的主人发了几次自己和向腾私聊的记录以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这个账号似乎被遗忘。

大家也对这个账号的主人没什么兴趣，注意点都在向腾身上。

程苔都能想到经纪公司在加班研究应对办法。对于向腾这种刚演到男主，有些人气但又似乎演技没有那么好的男演员，恋爱消息还是有些影响的。如果光靠演技，向腾能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人知道答案。

粉丝们会不经意地把喜欢的男演员当男朋友，把喜欢的女演员看做姐妹。

她没什么兴趣，把手机丢到一边打起了瞌睡。

程苔回到房间，照着镜子活动脖子，不经意地瞥见洗手台上落下的几滴硫磺皂水。她随意地用手直接擦去留下的痕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出来。

她躺在床上，忽然想起那天在钱缘的休息室里，她拿起钱缘换下的贴身衣服，本打算借着厚厚的剧本做遮挡。如果那样，出现在向腾直播里的就不会是情侣款的银手镯，而是那件衣服。可程苔最后还是放下了。

无论怎么样，她都不愿意让钱缘扯上和感情有关的新闻。一个女艺人，她们的什么新闻，无论好的坏的都能随着时间变淡，唯有感情问题，仿佛坚固的牛皮癣，无论过了多久，都会有人拿出来议论纷纷。

人真的是很奇怪，同样一件事，放在男女身上的议论画风会明显不一样。如果一个男性，前后几任女友的画风类似，大家只会调侃两句，仿佛从头到尾他只爱着一个人，可如果是女性，背后的议论会有多难听，不用想，看看奚安娜就知道了。

她没有拿走钱缘的衣服，只是借着剧本，剪碎了钱缘本来要换的衣服。那天她们对完戏是一起去的拍摄现场，在此之后进过她休息室的只有来放第二天拍摄衣服的徐萌萌。

钱缘的脾气可不会受这种气。只是程苔没有想到，向腾的经纪人来的时间点会那么好。她本来只是想要试一下，不曾想到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在他人眼里，程苔是个好脾气的人，对人永远是笑眯眯的，似乎什么都不计较。但实际上，她做人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惹我我就打你。

她在表演系四年，见过的小心机多了去，无论是向腾，钱缘，还是徐萌萌，都比她想象得简单，没有费多少心思，效果已经超过预期。

钱缘发脾气的视频不知怎么地被传到了网络上，加上向腾的恋爱传闻，最近倒是让新剧吸引了不少关注。不知是不是为了快点让钱缘和向腾的事情翻篇，程苔被推到最前面，成为最近的热点人物。

她对工作人员的客气，在休息室看书的传闻，喜欢养生锻炼的人设，和总是演坏女人之间极大的反差，确实为程苔吸了一波粉。

最近拍戏的时候，向腾不怎么爱来找程苔说话。程苔倒是很开心，和剧组的其他人说个没完。程苔的留言区也不再有之前的那些话。就连原来嘲笑过程苔痴心妄想的人，都开始同情她，无辜被别人利用。

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风平浪静。

只是程苔偶尔看着向腾的时候，嘴角还是会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晚上睡不着，程苔会翻两页那本砖头一样的书。她还记得，那天随便翻的时候，她看见了苏代劝说赵王的话。苏代的话，让程苔若有所思。正是因为苏代，才有后来这些事情。

古有苏代以鹬蚌相争游说赵王，今有她程苔借男女主角出风头。

程苔觉得很神奇，虽然她和苏代隔了数千年，但苏代似乎早已察觉到今天后发生什么事情，默默地站在那里等着她，为她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