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老身僭越!贤王殿下有什么话,还请就在这儿说罢!”花婆婆像老母鸡般护在了阿巍面前,“后院粗鄙,恐冒犯了殿下。”
赵熙彻眉一沉。羽林卫蹭一下剑出鞘。
阿巍有些尴尬。正色抱拳:“婆婆言之有理。乡居脏陋,不入殿下眼。不如……”
“好!我们就在这儿说说话!不去后院!”阿巍一开口,赵熙彻答应得格外利索,立马展颜而笑。
于是二人在一群羽林卫的虎视眈眈下,在大堂相对而坐。花婆婆生意也不管了,在旁边搬了个小板凳,目光同样虎视眈眈。
赵熙彻的目光移到阿巍脸上,就再没移开过。
他双肘搁在案上,支着小脑袋,直直地看着对面的阿巍,也不说什么,眉梢眼角都是笑。
阿巍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烧,连忙低下头去,摸了摸鼻子:“殿下?”
“阿巍不用管我!我就是看看你!”赵熙彻眼眸明亮,笑道,“我说了,来看你,就是来看你啊!”
原来这“看”是这么个看,还真的就是“看”。
阿巍一噎,觉得反驳不了什么。
婆婆的脸更黑了。
她总觉得,小贤王的目光有点危险,什么也不遮掩似的,直楞楞地就摆出来。
阿巍略一沉吟,道:“殿下,京郊乡野,没见过贵人。若殿下呆久了,行踪暴露,民众争相来拜见,小铺子怕是吃不消了。”
“好吧,看来也瞒不住阿巍了……”赵熙彻眼珠子一转,带了分狡黠,“本殿今日来此,实是徽服私访,考察民情。”
阿巍眉心微跳:“殿下……微,不是徽……微服私访。”
“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吧。上书房的夫子常挂在嘴边的。”赵熙彻忽然摆出一副正经做派,倒也有几分天家小王爷的威严。
他顿了顿,清声一喝:“下民阿巍听着。”
阿巍下意识的要起身行礼,又一把被赵熙彻按住,后者直对他使眼色:“不用不用,装个场面而已……”
“殿下请讲。事关社稷民情,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巍倒是郑重。
赵熙彻忍笑,声音却还是放得威严:“本王问你……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平日除了看铺子,还干些什么?休沐日去哪儿玩,还有如果有人送你礼,你欢喜要什么?速速答来!”
阿巍一愣。考察……民情?
婆婆在旁边憋了一口气。
见无人回答,赵熙彻下颌一抬,贤王的架势又挤出几分:“不对么?阿巍也是社稷百姓中的一员,本王问他不也是考察民情么?”
婆婆脸一拉:“不对!大大的不对!贤王殿下尊贵至此,何须屈尊降贵,询问一介下民的琐事……”
“草民喜欢吃胡麻饼,喜欢玄色。平日除了看铺子,就练习刀法。休沐日去附近集市转转,淘些好刀。礼物的话,有关刀法的一切。”
没想到,阿巍打断了婆婆的话。然后连珠炮似的,一个不落,回答了赵熙彻的问题。
婆婆盯向阿巍,含怒。
赵熙彻眼眸一亮,笑得璨然。
阿巍躲过视线去,清咳两声:“草民是以为……殿下说得有理,才……”
“少和官家扯上干系,你忘了吉祥铺规矩不成!胡闹!”婆婆向阿巍低喝,生了气,干脆也不管了,招呼生意去了。
大堂就剩下了阿巍和赵熙彻二人。
阿巍面露迟疑,因为长年习武长满茧子的手,在玄色衫子里握紧了。
好像从遇见赵熙彻起,他的一些言行举止,他自己都理解不了。